第 11章 錯念(1 / 2)

我沿最左側走,不過還要提防著後方某位掌把不穩的學生,害怕一不小心一輛自行車或者電瓶車就擦著我的屁股,撞上我的腰,我不想身上掛彩。

緊趕慢趕總算出了校門,我往上拾了幾個台階,站在學校旁邊服裝店前的高地上,瞪大眼睛張望。門口等著許多家長,他們或提著保溫桶或挎著包,三三兩兩地站在校門口,坐在台階上攀談,也有的家長迎著剛出來的孩子,主動拿下肩上的書包,握著她的手將她拉到自己車子邊。

我看到二姨的時候,她站在人群外的停車位旁,雙手交叉握在身前,也同那些焦急等待孩子的家長一樣在等我。她也看到了我,她向我揮手,我也揮手示意。

我下了台階,跑到二姨身邊,喊她“二姨”,她微笑地看著我。她的電瓶車就停在旁邊,她彎腰打開電瓶車後座,拿出準備好的再普通不過的鐵質銀白色保溫桶,隻不過看起來有些年歲了。

“不知道你愛吃什麼,就做了我的拿手菜,黃燜雞,一小碟黃瓜炒雞蛋,還有一碗米飯,和番茄雞蛋湯,你如果不夠吃,我還帶了一個饅頭。”二姨上菜般的,將碗成排擺在電瓶車的座椅上。

她將位子讓出,將我推至車座旁,用手一指,說“吃吧”。

麵對滿當當的餐盤,心中露怯,拿著筷子的手懸在半空中,感覺太多吃不完。我一鼓作氣,一隻手拿饅頭,另一手使用筷子夾菜,轉輾在各個“領地”。

“這保溫桶想當初還是你小天哥的奶奶生病住院時我買的,後來,你白玉姐上高中時,我每天中午給她送飯,那時候就想著我一天天的真忙,忙工作,忙著家務,忙著照顧孩子。現在,還挺懷念當時的生活的,每一天都有盼頭。”二姨看著我低頭吃飯,不禁想起了過去的種種,一時感慨萬分。

我抬頭看她,她微垂著頭,立冬後的陽光透過稀疏的路邊觀景樹枝和葉細碎的落在她的耳邊和後腦勺,溫柔地撫摸她裸露在外的一寸寸肌膚,仿佛在與她耳鬢廝磨,她的生命在那一刻好像也年輕了。我神奇地看到她的過去,她看著自己的兒子進入校園,一臉憂心忡忡,自己的女兒考上大學的前一夜,為女兒收拾行李時,在家裏人看不到的地方,默默用手背擦了下眼角,

我不會安慰人,麵對家裏長輩時,嘴更是笨拙。我沒有多言,我想這個時候需要給她一個自己的空間,沉默似乎更能傳達力量,給予她無聲的理解和支持。我們就在這樣一個溫暖舒適的午後,在吵鬧的市區,在人頭攢動的校門口,在鳴聲不絕的路旁,偷了時間,躲了個清閑。

最後我吃完飯,一個菜葉也沒剩,她的臉上是讚許的表情,我對她說:二姨,我吃好了。她說好,我看著她手腳輕快地將擺在車椅上的餐盤收回保溫桶裏,擰上蓋子,又放回了車座下,放下車座後用紙巾擦拭它,而後騎上車。

我本以為她這是準備要走了,眼神飄向前方奔流的車輛,她在我還在恍惚時,轉身朝我手裏塞了一個硬邦邦,拿在手裏微涼的保溫杯,有些沉甸甸的。

我不解,剛想開口說自己不缺杯子,二姨的充滿著孩子般童真的聲音響起,“裏麵有我按照網上的教程做的奶茶,純天然的,第一次做可能不太成功。”

“好,謝謝二姨”我抿著嘴微笑,牽出嘴下的小梨渦,我沒法回報她什麼,隻是在心裏說著您一定要健康快樂呀,願生活眷顧您,不走來時路,穩穩地朝前,前路是繁花簇擁的坦途。

二姨走後,我打開保溫杯,濃濃的奶香味立刻溢出鑽入我的鼻子,牛奶的醇香久久環繞著我,不願離開,我對著杯子,一幀一幀卡頓地抬起杯子,如幹枯的河水般,斷斷續續地將奶茶送進嘴裏,入口是奶香味,細膩絲滑,細細回味會有茶的甘苦,還有加熱後的糊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