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平安,你剛剛說拔下釘子她第一個看見誰就會纏著誰,是真的嗎?”
我見村民已經走散,麵色凝重的問她。
雖然說我想找到爺爺的屍體,想為二伯報仇,想知道幕後故意給我們使絆子的人是誰,意圖是什麼。
但是我也不想把自己的小命搭進去,惹一身麻煩。
“對普通人來說是這樣的。”
陳平安不緊不慢的回答。
“但是,你不是普通人,對吧。”她眼睛眯了起來,意味深長的看著我,像個狡猾的狐狸,我從沒見過她這樣的笑。
我被她這問題問得一愣。
“我嗎?”
確定,隻有我能聽到鬼怪的聲音,隻有我能和他們對話,知道他們想要什麼。我的童子尿,舌尖血還可以克陰屍。
我自戀的嘿嘿一笑,好像是這麼回事。
陳平安從包裏掏出了一把剪刀,用剪刀的內側率先撬開了左腳踝處的一顆釘子。
“先撬左腳,再撬右腳,之後是左膝,右膝,最後是左手,右手。”
她把剪刀遞給了我,我學著她的樣子,跟隨著她的步驟一顆顆的撬開了釘子。
釘子釘的地方剛好是兩處關節連接的軟骨處。並不是很難拔,過了那麼長時間,軟骨早就腐化的幾乎沒有了,就是這肉質如同臘肉般堅硬,難磨。
我一顆顆拔完了腳上的兩顆,膝蓋的兩顆,手腕處的兩顆,都很順利。
最後一顆,眉心上的。
我捧著唐霞的腦袋,內心像打翻了陳年的老醋一樣,悶一口都是酸澀。
剪刀的內側輕輕的挑起了鐵釘,我小心翼翼,害怕劃撥了唐霞的皮膚。
讓她恢複自由的第一刻,總不能臉上帶著個疤吧。
最後一顆釘子悄然落地。
四周寂靜無聲,仿佛我隻是在撬個簡單的釘子。
可陳平安開始死死的盯著我的背後,盯的我毛骨悚然。
不對勁,我晃著手在陳平安的眼前搖了幾下。
“怎麼了?”
“唐霞。在你背後。”
“啊?”
我哆哆嗦嗦的抬頭,隻見一個瞳孔發灰,嘴角像倒鉤一般的裂開,發頂的頭發像地球的板塊圖似的,一塊有一塊沒有。
是唐霞,鬼魂還隻能保持著死時候的樣子。
她的頭就這麼落在我頭頂上,我如果不抬頭看,短時間內不會察覺她。
她的身子和她的頭顱成一百八十度的折角,身子輕飄飄的趴在我的背上,明顯是讓我背她!
“陳平安!你不是說她不會纏上我的嗎?”
我有些惱火,感覺被坑了。
“如果我不這麼說那誰會來拔這個釘子呢?
劉瑜現在死了,就算讓劉瑜來拔,她的怨氣會更深,這隻會讓她過不了陰門,永遠投不了胎。
讓村裏人來更不合適,你舍得騙人來拔損自己的陰德嗎?
你要繼承你爺爺守陰人的工作,由你來拔最合適了。還能攢陰德。”
“那怎麼不是你來拔?”
我被陳平安這先斬後奏的做事態度的不輕。
“我?我做不了……”
這敷衍搪塞也要找個像樣的借口吧。我不由得心裏罵罵咧咧。
爺爺這是給我教出了一個天大的好助手嗎?
“現在怎麼辦?快帶她見小鬼,給小鬼還願吧!”
誰把這個背在背上都心慌的很。
陳平安卻不急不忙的從包裏掏出了針線。
“見麵的時候總要體麵些的吧。”
“二伯的傷口也是你縫的嗎?”
我不得不承認我動容了,誰都希望自己的親人死後也是體麵的。
“是啊,縫的不錯吧。從小就幫家裏本來縫縫衣服褲子啥的,繡花我也縫的可好了!
後來從你爺爺帶我開始,我就一直在練怎麼縫傷口看不出來,甚至是殘肢斷臂銜接上身子都不違和,練了十幾年了都。”
我耐下心來,蹲在陳平安的旁邊,看著她一針一線的在皮肉裏穿梭。
讓線結怎麼打在傷口的裏麵,外麵在近乎是看不出傷口。
陳平安的速度不急不慢,我在旁邊一守就是三四個小時。
“手臂和大腿這種情況是縫不了了,我也無能為力。”
頭和身子在她的手中已經完完全全的連接上了,這就夠讓我嘖嘖稱奇的了。
太陽已經打到了西邊的天上。是時候讓她們見了一麵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