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陽從海麵升起的那一刻,宣海的風似乎又淩冽了許多。
溫柔的金色鋪灑開來,無人的廢舊燈塔迎來了自己新的一天。
刺骨冰涼的風呼嘯而過,初冬的海風堪比刀子,習慣晨跑的楚敖沒想到看慣的空景下某天會突然出現別人。
平日人跡罕至的燈塔下安安靜靜的站著一個人,風將她濃黑的長發卷起,宛若飄散的黑色絲綢,單薄的衣裳也被風刮起,相較過於普通的衣裳與被勾勒出單薄身材,聽到異動回過頭來的那張臉才真真讓人過目難忘。
自小見過無數美女的楚敖也不由得楞在原地,最先吸引他的是那雙深邃而冷漠的眼眸,淩亂的長發有幾縷吹拂在眼角,那雙清冷至極的眼睛宛如藏在雜亂廢墟裏的珍寶,作為闖入者的他透過一隅偶然窺探到了半分珍寶的真麵目。
偏偏,他看到了她眼裏藏不住的哀傷。
濃黑而有型的劍眉使她有種雌雄莫辨之美,若非看到她身上穿著到小腿肚的碎花裙和胸前些許凸起,他會誤認為這是個留著長發的美少年。
對方裸露在外的小腿比常人白上幾分,裙擺下盛著風的腿型纖細而筆直,她就這樣冷冷清清的站在海天一線處,好似誤入凡塵的仙人,無神論者楚敖無法描述出這一刻心中的震撼,這副堪比神作的淒美畫麵讓他猶豫了很久才決定貿然叨擾,楚敖剛開口:“你……”
話音未落,對方便冷漠的轉過臉,這一動作無疑讓他久違的感覺到了吃癟,隨後對方毫無預兆的向海浪翻滾的大海倒下去。
好似蝴蝶跌入滄海。
“我去!”
尚未思考,楚敖著了魔一般縱身一躍跟著跳下去撈人。
冰冷刺骨的海水隻用一瞬間便足以麻痹人的身軀,更何況對方毫無求生欲,放任身體向下沉去,楚敖使出了渾身力氣遊向下沉的那團白光,真慶幸當初學遊泳他沒偷過懶,也慶幸自己常年鍛煉身體,不然跳下來那一刻他也得跟著完犢子。
手終於撈住對方柔軟纖細的腰,他憋著一口氣遊到了岸邊,將人拖上岸之後顧不上自己,他跪在對方身邊開始壓她胸口排水。
太瘦了,胸口的骨頭硌得他心也跟著疼起來。
壓了五六次之後對方終於吐了口水,隨後便是靠著身體本能吐水。
他脫力一般坐在旁邊喘息,忍不住問道:“為什麼要自尋短見。”
緩和過來的人再次閉上嘴直愣愣盯著上空,發散的目光證明她陷入了自己的世界。
盡管如此狼狽,楚敖也不由自主一直盯著她的臉看,寒冷讓他打了個噴嚏,他意識到此地不宜久留,便扶著她站起來,她的身體一直在遏製不住顫抖,楚敖心裏揪了一下,說不清是什麼滋味。
“起來,不要呆在這了,咱們得去找個地方換衣裳取暖。”
形勢嚴峻,但麵對弱勢群體他也不由得放軟了語氣。
起身時濕透的衣裳由於重力往下掉,他也不知為何一眼就看到了對方右肩上一個指甲大小的弧月刺青以及白色的蕾絲肩帶,分明見過更多比這還更具衝擊力的畫麵,可此時此刻他竟覺得格外羞赧,呼吸也跟著急促起來,對方似乎有所察覺,迅速掙脫他的手把衣服拉好,然後頭也不回踉蹌前行。
再次被冷漠對待的楚敖怔忡片刻之後追了上去。
“好歹也是我救了你,你怎麼一聲不吭就走了?”
她停了下來,微微低著頭環抱著自己雙臂,微卷的長發幾乎遮住了她整個麵部,楚敖彎腰低頭與她平視,也隻能從側麵看到她凍得烏青的嘴唇微微動了動:“滾。”
帶著身體控製不住的顫音,卻不難聽出對他的排斥。
說完她便自顧自繼續前行,也不管楚敖跟在她身邊喋喋不休。
“唉你這人怎麼忘恩負義,我真服了,你等著我打電話讓人送衣服來。”
楚敖從褲兜裏掏出手機打了個電話:“劉叔,我在宣海三號燈塔這兒,你給我送兩套衣裳過來我換一下,我掉海裏了,嗯,對,哎我沒事兒不用跟我哥說,你快點兒過來吧,快凍死了。”
剛掛上電話沒一分鍾對方又打了個電話過來,楚敖接過電話:“喂,就兩套,記得帶上厚實點兒的棉衣,好,我等你。”
她走了幾步,楚敖一邊接電話一邊拽著她手臂不讓她走,剛掛電話她就低頭朝他手腕咬了過去,力道之大仿佛要將他的手咬斷,楚敖被迫鬆手,他揉著流血的手腕蹙眉責備道:“你屬狗啊這麼能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