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早飯的時候,陸遠在飯堂趁人不注意,特意悄悄拿了八個白麵饅頭打包,這些饅頭也是別人吃剩下的,他這個雜役整個武館起得最早,吃飯卻是在別人後頭,有時候還得來廚房幫廚或者洗碗筷。
在菜市場討價還價半天,以最優惠的價格,陸遠從豬肉攤買了足足兩斤有餘的大肥肉,而後去經常賣調料的雜貨鋪省下兩文錢買了一斤糖果還多得兩顆。
大肥肉不但能煉油,煉出的油渣那叫一個香脆,想想都饞得慌。
陸遠嘴含著一顆糖果,心裏別提多甜。
當有一回看到乖巧懂事的小妹看著別人家孩子吃糖羨慕的目光後,村上或者隔壁村有大戶人家成親,隻要有空,陸遠都會去搶喜糖拿回家給小妹與家人分享。
這一斤糖果夠家人與小妹能吃到過年,不是他買得多,而是不舍得吃,不是他不能多買,而是多買父母會埋怨心疼。
雖然他把每月的一百文錢都給家裏,但陸遠知道,若非必要,他給家裏的錢父母都幫他攢著,母親肯定會說幫他攢著過幾年說媳婦用。
他如今算是十五歲,在他們鄉下十四五就當爹的不是沒有,但那也得看情況,若是連彩禮錢都拿不出,家裏連飯都吃不上,娶媳婦,娶個錘子。
大哥敦厚老實,人長得也不賴,幹活勤快更是田地裏的一把好手,明年開春大哥就十七可現在還沒說上姑娘,還不是因為他們家裏窮。
若是大哥去武館當雜役,隻要武館不倒,就是旱澇保收的活計。
一百文錢在鎮上與有錢人眼中根本不值一提,但對於窮苦的鄉下來說,一百文就是大錢,到時候大哥說門親事還不是輕輕巧巧,說不定還有主動上門說親的。
坐在回家的船上的陸遠,無心去河兩岸秀麗的景色,而是心心念著家裏,他從沒出過遠門,已是知道江湖險惡,更是知道外邊世道的不太平,這一次要離開家一年,麵對前路的未知忐忑,他不知道他是否還能有命回來。
陸遠也知道好男兒誌在四方富貴險中求,但這並不能說服他放下對父母家人的牽掛,如果有得選他隻想在武館裏當個雜役,然而人在江湖身不由己,他也終於體會到這句話的含義。
陸遠歎了口氣,若是他有高強的武藝,有能夠縱橫江湖的實力,他或許就沒這些擔憂,一切的不安或許都是因為他的弱小與沒有本事能耐。
想明白這些,陸遠暗自下定決心,他要變得強大。
從青陽鎮到他們村陸家灣有三十裏的水路坐船隻要十文錢,很是方便快捷。
以往去趕集的時候陸遠都是來回走路,哪怕是挑著擔子,這樣一來一回就能省下二十文,帶上兩個烤土豆,連中午的飯錢都能省下,將山貨草藥或者幹柴木炭賣掉就能買更多家裏所需。
陸遠難得大方一回,這也是他從記事開始這麼多年來第一次坐客船,在村口小碼頭下船的時候剛好中午,掏出十文錢的時候,陸遠還是不由得一陣肉疼,隻恨不是熟人不能講價便宜個一兩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