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初入暨城(1 / 2)

鍾夫子本名鍾柯,是一個幹巴巴的老頭,須發皆白,老態龍鍾。沒人看得出來,他如今也才不惑之年。

不惑,這兩個字可太難達到了。

他本是暨城人,從小讀書識字,後來當了個縣衙裏錄案的小官。他本也該有家有室,有自己賢良能幹的妻子、乖巧聰慧的女兒。奈何造化弄人,天命無常。

他的妻子在二十年前難產而死,隻留下了一個女嬰。當時的鍾夫子傷心欲絕,但在看到繈褓裏那白白軟軟的幼兒後,又不禁打起了精神。這是他妻子的延續,他想,一定要好好把孩子撫養長大。

奈何好景不長,造化弄人,暨城興起了一場時疫。時疫來得轟轟烈烈,走的時候卻帶走了他的親朋好友,也包括他那十歲的女兒。

暨城是他的故鄉,這裏見證著他少年時的意氣風發,見證著他的悲歡離合,也見證了他孤家寡人。

昔時美好如琉璃破碎,鍾柯也決心離開這個滿是傷痛的地方。

後來,他去了闕邊,在那裏一待就是十年。如果沒有戰事,他想,自己估計再也不會踏入暨城半步。

如今的他垂垂老矣,眼角滿是皺紋,重回故地,他看著那扇城門好久好久,然後才杵著拐杖繼續向前走著。

離去的時候孤零零的,沒成想回來時身邊能多一個人。

鍾夫子看了看身邊那個為自己背著包袱的瘦弱身影,這是他在半路上遇到的一個小乞兒,才十歲,無父無母,倒也是可憐之人。

“暨城已到,你可有什麼打算啊?”

此時聽到鍾夫子的問話後,孩子不發一言,隻是呆呆地搖頭。

見此,鍾夫子露出了和善的笑來,“老朽在城中尚有一處祖宅,你要是無處可去,不如就跟著老朽吧,正好,田園屋舍空置了許久,也需要人打理。”

“阿白,你可願意?”

鍾夫子的目光落到了她身上,這個孩子雖然有些沉默寡言,但本性純真又善良。

阿白年紀雖小,但似乎很懂得捕獵之術。在來暨城的路上,她時常能在山林裏捕獵到山雞野兔,收獲頗豐。值得一提的是,這孩子竟每回都會將自己獵得的食物大方的和鄉親們分享出來。她的身世淒苦,卻沒有因此沾染上不好的習性,這一點極為難得。

要進城的人很多,在城門口排出了長長的隊伍。秋日將墜,金燦燦的夕陽將人影拉得很長很長。

老人慈祥又和善的目光落在越白的身上,讓她稍微有些不自在。

越白局促地點了點頭,“好。”

隨著人群湧入暨城後,四周的光景突然就鮮活了起來,沿街商鋪鱗次櫛比,伴隨著行人的喧囂、商賈的叫賣還有車的滾動馬的嘶鳴聲,一瞬間熱鬧非凡。

“這裏的變化可真大啊。”

鍾夫子環顧四周,然後歎息了一聲。

他的心裏是怎麼想的越白並不知道,但就此時此地、車水馬龍的景象來說,越白的內心可以說是激動萬分。

她來這世上半個多月,也風餐露宿了半個多月。如今終於進城啦!

來往人群川流不息,有男有女,有老有少,在一眾人堆裏,她瞧見了兩個熟悉的身影。

“夫子!阿白!”

不遠處那個小人也看見了她,此時奮力地向她揮手,圓乎乎的臉蛋上還掛著激動興奮的笑容。小孩的身邊是一個身材魁梧的婦人,黝黑的臉龐上也正帶著柔和的微笑望向他們。

是來暨城路上認識的金家母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