懸絕千尺,貫穿天地,是為斷天涯。
淩唯影登上山崖之時,這裏早已靜候了一個黑衣人,他負手而立,背上斜著一把寬大的刀。凜冽的山風將他那黑色的衣袂吹得飛舞。
“你是越楓?”
淩唯影不著痕跡地打量著他的背影。
這個在江湖上無人不知無人不曉的絕世殺手與他心中所想的形象出入頗大。
麵前這個人與高大威猛並不沾邊,恰相反,他有些矮,還有些瘦小。
“是我,”一個女子的聲音傳來,“久聞天下第一劍大名,今日特來討教。”
黑衣人轉過身來,在一張猙獰的儺麵具下,女人默默地看著他。
崖上的大霧早已散盡,此時正是天光燦爛,金黃色的暖陽籠罩萬物。這位白衣劍客便抱劍站在她的麵前,他的身姿挺拔如鬆,狹長的眼眸冰冷又無情,讓人莫名想起冬夜裏的星星——帶著料峭寒意的漂亮。
“誰能想到重明天的第一殺手是個女人呢,”淩唯影毫不留情的拔出了劍,在他眼裏,是男是女並無分別。他吐出來的話一如刺骨寒潭般,“不過能死在宵煉劍下,你也當無憾了。”
說罷,一柄漆黑的長劍便直直地戳了過來。
這是越楓第一次看見這所謂的“天下第一劍”,樸實無華,是她的第一印象,隨後而來的,卻是如山海傾覆般的洶湧力量,讓人窒息,讓人遍體生寒。
天下第一劍,名副其實!
越楓雙眼一閉,感受著劍鋒刺破空氣,尖銳又迅速。
她也有一把刀,隻用普通的玄鐵鍛造,但鮮血為它作祭,屍體為它開刃。如今,這把刀是她用著最為順手的武器。
就在劍尖戳破她胸膛的前一秒,或是半秒,女人飛速的轉身,接著便是反手拿起了自己背後的大刀。
這把刀沒有名字,卻伴隨了她二十幾年的殺手生涯。如今,恐怕也要折刃在此了。
“鐺”的一聲,越楓接過了這一招,隻是凡鐵哪裏是神兵的對手,她那把刀上出現了一個豁口。
“你都殺了這麼多人,卻沒錢換個好使的兵器嗎?”隻聽淩唯影冷漠地說道,“看來重明天也快要幹不下去了,莫急,等殺了你,我自會去掃平重明天。”
這個劍客可真是高傲啊,高傲得讓人咬牙切齒。當然,越楓確實是這麼做了,隻不過隱藏在儺麵下,別人看不見罷了。
不過,她對於淩唯影的後半句話倒是很滿意,因為她也很討厭重明天,討厭這個禁錮了她一輩子的,肮髒的囚籠。
該死的重明天,趕緊毀滅吧!
想歸想,手中的刀依舊不停。
今日她雖必死,但看在淩唯影這麼討厭的份上,她認為,有必要給淩唯影一點苦頭嚐嚐。
刀劍紛飛,一招一式,極盡眼花繚亂。四周的草木被朔風摧殘得七零八落。陽光灑落,照著空中起起落落的塵埃。
黑色的身影翻舞起來靈巧如燕,敏捷如鷹,連帶著手中的刀都變成了一晃的銀光。
看不清,卻究極危險!
淩唯影的身法越來越遲鈍,原本冰冷的臉也漸漸裂開,取而代之的是一抹凝重——他已然覺得不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