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風吹動路朝陽的衣擺,過了好一會,他才找到自己的聲音:“你怎麼還在?”
送阿琴的時候,莊序他們宿舍的人也來了,自己並沒有太關注他的行蹤,但是他怎麼也沒上車?
他眼眸閃了一下,“我站在你後麵,你上不去,我當然也上不去。”
這話聽著像在指責他,他回想了一下自己從前麵被人擠到後麵的悲慘經曆,不免有點不好意思,“抱歉。”
“你應該說謝謝。”
他的聲音有點輕,他卻聽清楚了,有些莫名其妙,但是也沒有去多想,他問:“其他人呢?”
“不知道。”他頓了頓後幹淨利落地回答,竟然有些生悶氣的樣子。
隻是害他沒趕上公交車,這沒多大罪大惡極吧。路朝陽正想隨便說點什麼然後分道揚鑣,他的手機響了起來。
他拿出手機,看了看屏幕上閃耀的字,然後才接起。
“喂。”
……
“我沒能上去。”
對方大概是在問他在哪裏,那麼,是容容的電話嗎?路朝陽正在猜測著,卻冷不丁聽到他說:“我和路朝陽在一起。”
他心頭一跳。
莊序的通話已經接近尾聲,說了一聲“好”之後,他掛斷了電話。
“舍友的電話?”路朝陽猜測,不然他不會這麼直接說跟自己在一起吧。
他深深地看了他一眼,說:“容容的。”
路朝陽一時啞口無言,半晌才問:“他說什麼?”
“他們已經上公交車了,叫我們打車。”
“……那就打車吧。”
他點點頭。
路朝陽摸摸口袋,才想起把阿琴送到火車站純屬臨時起意,自己並沒有帶錢出來,連搭公交的硬幣都是小風給的,不覺有點尷尬地說:“我沒有帶錢,你有嗎?”
他看向路朝陽,大概是晚上的緣故,他的眼眸顯得特別的幽深,他頓了一下,好像在思考自己有沒有帶錢似的,然後說:“我也沒有。”
“啊?”他不禁傻眼:“那怎麼辦?”
他又看了路朝陽一眼,率先邁開步子:“走路。”
路朝陽還站在原地,他走了一段,停住了腳步,轉身遠遠地看著他,並不說什麼,一徑地沉默。他抿了下唇,起步跟了上去。
路朝陽沒想到,在那麼多事情發生後,他們還能在這樣的一個夜晚,一起走在這空曠的馬路上。
隻是走路,彼此並不交談,卻讓他一陣陣的心神不寧,最後不得不開始數自己的步子,免得大腦閑置,胡思亂想。
第n遍數錯,開始重數的時候,忽然聽到莊序夜風中有些空曠的聲音:“你沒有用我的論文。”
他一開口,自己默念的數字就又亂了,頓了一下說:“嗯,那樣總歸不好。”
路朝陽以為這樣說,這個話題便該到此為止了,誰知道他竟然固執地追問:“哪裏不好?”
他張口結舌,難道他要說,因為這篇論文是你為容容道歉所寫,我才覺得不好?
“……畢竟是你寫的。”
“是嗎?我寫的你就不要?”他有些質疑的語調,“大三的暑假,我們才認識不久,你就問我要專業課的論文參考……”
你那次也沒給我啊,路朝陽心裏有些苦澀地回答,而且那次我其實已經胡亂寫好了,隻是想找個事由跟你多點交流而已。
“……你就當我思想進步了吧。”
路朝陽一點都不想想起過去的事,每一個細節想來都那麼的傻,令他恨不得毀屍滅跡。幸好,也隻有自己和他兩個人知道而已。
不過,也許容容也會知道?他們在一起的時候,他會不會說起自己,把自己說過的傻話告訴容容,博得他一嗔一笑。
這種想法太可怕,簡直有走火入魔的趨勢,路朝陽有點不想和他一起走了,這樣安靜的夜晚,空曠的馬路,一點都不合適他們這樣兩個人。
路朝陽的腳步慢了下來。
“你先走吧。”他說,“我走不動了,你不用等我。”
莊序站住了,皺眉看著他,“你……到底嬌生慣養到什麼地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