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山市,殯儀館。
館長戰戰兢兢的站在一旁,不斷用紙巾擦著額頭上的冷汗,著急又害怕。
梁家少爺的遺體存放在這裏半年了,一直沒人來辦理後事,就連梁家也沒人來過問。
隻有梁少爺的妻子來過很多次,他卻不敢答應。
因為有大人物親口告訴他,無論任何人都不能帶走梁少爺的遺體。
可麵前這三個人……一看就不好惹。
“那個……你們別讓我難做,我就是一個小小的館長,得罪不起……”
哢嚓!
下一秒,一個黑洞洞的槍口對準他,嚇得他急忙將到了嘴邊的話給吞了回去。
寧天辰手上的煙已經悄然熄滅,安靜的看著冰棺裏躺著人,臉上隻剩下冷漠。
六年了,又回到了這個曾經讓他狼狽如狗的城市。
他回來了,隻可惜一切都晚了。
最好的兄弟成了一具冰冷的屍體,躺在殯儀館無人問津。
貴為神魂殿王座能怎麼樣!
稱霸暗界又能怎麼樣!
縱然戰力通天,仍然無法讓兄弟活過來。
“滾!”
寧天辰隻說了一個字。
“可是……我滾,馬上滾!”
館長心都提到了嗓子口,趕緊退了出去。
木訥的看著遺體,寧天辰眼眶中閃爍著淚光。
他伸出手,卻又縮了回來。
火鳥和青鋒對視一眼,心中也是一片漠然。
他們所認識的王座從沒有流過淚,即使麵對暗界強大如斯的眾神殿,也隻有血與火。
而今天,王座流淚了。
青鋒想說話被火鳥拉住了,衝他輕輕的搖頭。
寧天辰閉上眼睛,昂著頭用力呼出了一口氣,腦海裏浮現了六年前那個夜晚。
“追,別讓他跑了!”
碼頭邊上,燈光四射,數十個人提著刀追擊。
他們渾身是血,搖搖欲墜,體力嚴重透支,已經記不清身上挨了多少刀。
“該死!”
梁博一個不慎摔在地上,大口的喘著氣,將寧天辰給推開。
“快……快走,上船。”
追殺的人已經圍了上來,在月光的反射下,那是密集的刀光。
“一起走。”
寧天辰試圖拉著梁博。
“少特麼廢話,快滾,來不及了,要老子死在你麵前嗎?”
梁博大聲咆哮,將刀架在脖子上。
寧天辰不走,他們都得死。
隻有寧天辰逃掉了,他才有活下去的可能。
眼見追殺的人越來越近了,寧天辰咬牙跳上船。
“保重!”
“除非有絕對的實力,否則別特麼回來,但,老子等你回來的那一天。”
岸邊傳來了梁博的喊聲,而逐漸遠離的寧天辰,視線被水霧所模糊。
他會回來,一定會!
……
“你說過等我的,你特麼說過的,草!”
一拳打在了旁邊的冰棺上,留下了一個很深拳印,寧天辰的視線被淚水模糊。
過了很久,情緒才緩和過來。
人活一世,兄弟幾何?
梁博算一個!
有多少人能做到,默默喜歡一個人,卻甘願割舍那份愛,成全自己的兄弟。
又有多少人能做到,寧願背上一個罵名,以婚姻來保護兄弟的女人。
最後,連命也給搭上了。
寧天辰再次閉上眼睛,腦海裏回想起了梁博生前的樣子。
“王座,有信。”
青鋒上前,隱約看到梁博衣服邊角處的信封。
寧天辰抽出了信件,這是一封帶血的信。
“蠢貨,如果你能看到這封信,那時候我應該已經死了,哈哈,死了也好,我累了。
她……我替你照顧得不好,我盡力了。
依諾很懂事,性格像你,還記得我們剛認識的那會兒……”
拿著信的手在抖,寧天辰的嘴唇也在顫抖。
過去的種種,仿佛遊蕩在腦海裏。
“答應我,保護好她們母女,承擔起你做丈夫和父親應有的責任。
真特麼冷啊,原來是冬天了。
我好困,想睡了……我好像開始做夢了,夢裏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