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式路燈昏黃的燈光,照亮著李虎跟他腳下的混凝土路麵。
李虎茫然的看著眼前的眼熟的街道,他不知為何站在家門口的街道上,一盞路燈下。但他的記憶告訴他,他不應該出現在這裏,像頭頂上的這種老式路燈,也早在他兒時就淘汰了。
李虎往自己身前看去,雖然說不上時間,但是他能感覺到現在應該已經很晚了,街道兩邊的店鋪大門緊閉,四周的住宅樓也沒有那戶人家亮著燈光。
太安靜了,李虎心裏想著。就算是這個點,也安靜的過頭了,家門口的這條路,他很熟悉,哪怕是深夜也不時會有車輛經過。而且,現在街道兩旁的車位居然都還是空著的,實在是難得。
頭頂的燈光突然閃了幾下,泛著鏽痕的鐵質燈罩下的燈泡發出了滋滋的聲響,隨即暗淡了幾分。
道路盡頭的路燈閃爍幾下後隨即熄滅,在幾秒鍾的時間裏,整條街道就剩下李虎頭頂這一道昏暗的燈光。
在這條街上的學校裏的廣播也突兀的響起,發出雜亂無序的沙沙聲。聲音中又好像摻雜著音樂,像是一個女人沙啞的呢喃、又像一群人在低聲討論。
頭頂的燈光,在李虎周圍投射出了一個橢圓形的光圈。在燈光之外,則是濃的像墨一樣的漆黑。一切都隱沒在黑暗之中。
從學校傳出的廣播聲突然停止了,街道盡頭的一盞路燈又亮了起來。
在燈光下,李虎看見一個東西出現在那裏。
它很高,目測有三到四米,像是個人,但是作為人來說,它的身體比例又太過於奇怪。一雙又細又長的腿占據了整個身體的三分之二。雙手很長,自然下垂過膝蓋。腦袋像是由灰白血肉形成的路燈,光禿禿的沒有看見毛發。
按照常理來說,常人看見這麼一個怪物會無比恐懼。李虎此時卻隻覺得迷茫,並且被這頭頂燈光照亮著感覺別扭與不適。
頭頂的路燈伴著絲絲的哀鳴,最終還是熄滅了。
李虎籠罩在黑暗之中,四周的黑暗與陰影在他身邊緩緩地蠕動著,李虎感到周身的暗影中傳來的親切與歡喜。不適感也隨著燈光的熄滅而消失。
四周的暗影化作液體順著毛孔進入了李虎的身體內,李虎感覺到了從未有過的充實感與力量感,仿佛他融入了四周的黑暗之中。
饑餓感!強烈的饑餓感如推金山倒玉柱般衝擊著李虎的大腦!腸胃仿佛在扭曲、在灼燒!
周圍的一切包括李虎都淹沒在潮水般的陰影當中,整個世界隻剩下一盞昏黃的路燈以及路燈下內個瘦長畸形的蒼白怪物。
陰影有了實質,扭動著,一縷縷、一條條的刺入燈光籠罩下昏黃的方寸之地,像是群蛇、但更像是無孔不入的水,決定而緩慢的滲入。瘦長的怪物感知到了危險,躁動不安的扭動著揮舞著細長骨質狀的雙臂。像是一頭感知到危險的熊,企圖通過這種方式嚇退獵人的獵物。
它頭頂的燈泡發出垂死的嘶鳴,滋滋作響。終於,伴隨著玻璃爆裂聲跟一次像是回光返照的閃光過後,一切都歸於濃墨般的陰影籠罩。
凝實的像是凝膠狀的黑暗中,時不時響起硬物被碾壓粉碎的響動。
不大一會兒,一切都歸於平靜。
隨著四周的路燈相繼亮起,反複一切都回歸到了正常,一個再正常不過的平靜的夜晚。
嗯……這條街上的一盞路燈燒壞了,隻有著小小的插曲,但是無傷大雅。
在燈光照射不到的地方,一個人影緩緩走出。步伐沉穩而輕快,步態讓人想到狩獵歸來的獅子。
他走入一片陰影,融入其中,無影無蹤。
又是一個平靜祥和的夜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