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砰——”
勞斯萊斯的車門被用力甩上。
車的主人完全沒有一點心疼的意思,麵無表情地係上安全帶。
半個小時前,他接到了父親和繼母打的電話,說是讓他趕緊回家一趟,有要緊事商量。
簡從溪和他們不經常聯係,幾乎要半年才能見一次麵,隻要碰到就不會有什麼好事。這似乎已經成為了某種特定的規律。
窗外的風景快速掠過,他隻覺得心煩。
眼角被風吹得生疼,再次詢問:“爸,我們這是要去哪裏。”
“啊……”簡雍的眼神開始飄忽不定,“去醫院,見一個人。”
“見誰?”
簡從溪擰眉,沒想起來最近有什麼人住院了。
“見你的……聯姻對象。”
此言一出,簡從溪立刻轉頭,眼睛都微微睜大了些,“什麼聯姻對象,我什麼時候有了聯姻對象?”
簡從溪生得原本就好看,一雙眼睛似乎沒有任何攻擊性,隻是性格如此,日積月累,一年三百六十五天也見不到有什麼情緒。
被風吹了這麼久,頭發有些亂,遮住部分眉眼,但依舊掩蓋不住那顯而易見的震驚與惶恐。
簡雍被看得有些心虛了,下意識移開視線,還是一旁的白霜笑著接過了話音,“小溪,你爸爸也是為了你好,你的那個聯姻對象是比你大一些,但家裏很有錢呀!而且之前我見過他的,長得也很不錯,配得上你!這樣還有什麼不滿足的?”
在那一瞬間,簡從溪的心跳好像都停滯了,像是失去了呼吸的能力。
他想,此時此刻,自己的眼睛一定是紅的。
原本以為,再也不會被這些所謂的“親人”傷到,可今時今日,發現自己終究還是太天真。
輕飄飄的幾句話,足矣毀了他一輩子,簡從溪重新靠在椅背上,慢吞吞地眨了一下眼睛,而白霜和簡雍還在後麵喋喋不休。
就連開車的司機都震驚不已,中途好幾次想要安慰。
簡從溪不想再做任何回應,現在隻覺得喉嚨裏痛得厲害,像是有一團火在灼燒。
“你擺出這個樣子給誰看?要知道,人家家境很好的,你這也算是高攀了,要我說啊,攤上這種事,你就應該……”
“這麼好的事,你怎麼不讓你的親兒子去?”簡從溪低聲譏諷,聲音都是啞的。
“你這話是什麼意思!!”
女人的聲音瞬間變得無比尖銳,在狹小的空間內刺激著耳膜。
簡從溪疲憊地閉上雙眼。
往日裏,每次想到那個人都會覺得酸澀又甜蜜,可現在就隻剩下了悲涼。
以及深深的無能為力。
心髒像是被用力攥緊,卻又忍不住想,反正已經沒有任何可能了,倒不如豁出去一次和他告白,說我已經喜歡你六年了,說我想和你在一起……
可是他又怎麼敢。
他喜歡的人笑起來比夕陽的光還要溫暖和煦,以至於每想起一次,便會悸動許久。他無法想象,對方冷漠地說出“可是我不喜歡你”時,該是何等絕情。
那才足夠致命。
算了。
簡從溪退而求其次地想。
或許自己隻是想在他的麵前,鄭重其事地說一聲——
“你好,我是簡從溪,竹溪的溪。”
“如果可以,我希望你能永遠記得我的名字。”
……
走到病房裏時,簡從溪仍舊是懵的。
vip重症監護室裏沒有病人,倒是有幾個護士正在收拾換下去的空藥瓶,幾個人在一起說說笑笑,似乎是在談什麼有意思的事。
簡從溪坐在椅子上,忍不住想,自己的……聯姻對象,會不會已經有四五十歲了?聽剛才在車上時白霜的意思,似乎是要大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