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寶貝……”周毅嘿嘿一笑,“什麼寶貝?”
這人雖然看起來平平無奇,但周毅心裏卻沒輕視他半分。
以貌取人是第一忌諱,江湖上多的是其貌不揚但手段超絕的高人,周毅可不想犯這種錯——一手教出周毅的李老爺子,平時看起來也不過是個平平無奇的老人罷了,誰能想到這是江湖上赫赫有名的墨家钜子?
“要不咱進屋說?”中年人往周毅身後的別墅看了看,眼中閃過了些許貪婪之色,“談生意嘛,咱坐下來談。”
周毅哈哈一笑:“先看看你拿的是什麼寶貝吧,看上眼了咱再談,看不上眼咱還談個什麼?”
“哎呀,也行吧……”
中年人將行李箱放倒,蹲下身打開行李箱,嘴裏不住的念叨著,“我這寶貝啊,那可是個好東西,真的……剛從別人手裏收過來的,真是沒得說的好東西……”
“哦,是麼……”周毅不動聲色的向後退了一步。
本來中年人是在徐癡虎的狙殺範圍之內的,但他蹲下身翻找東西,反倒是以周毅為盾牌,將自己藏了起來。
如果這時候他暴起發難,徐癡虎也無法將他立刻狙殺。
但周毅退開一步,中年人就算是趴在地上,也照樣會暴露在徐癡虎的槍口下。
“……”
正翻找著行李箱的中年人忽然一頓,抬頭看了周毅一眼,然後繼續低頭翻找起來。
但他說話的腔調,已經和之前截然不同了。
中年人沉聲說:“周少钜子的確是個大才,不驕不躁,不輕視不狂妄,讓我佩服。”
“請少钜子放心,我並不是少钜子的敵人,更對少钜子沒有惡意。之所以用這種辦法來見少钜子,實在是無奈之舉。”
一邊說著,中年人將打開的行李箱轉了個方向,讓周毅能一眼看到行李箱裏放了些什麼東西——都是些看起來有點意思、實則做舊假冒的“古董”。
“哦……”
周毅蹲下身,看起來是對箱子裏的東西有了興趣,正在挑選,“……怎麼稱呼?”
“伊留久。”中年人說。似乎怕周毅不太理解,他又補充道:“伊尹的伊,留下的留,久遠的久……伊留久。”
“伊留久……一六九?這名字……”周毅挑了挑眉頭,“醫家的人?”
“是。”中年人低聲說。
自古以來,江湖上的爭鬥就沒少過。
在爭鬥中受了傷、流了血,總得找大夫醫治,不能活活等死。有些大夫不敢跟江湖人物扯上關係,有些大夫卻敢冒這個風險,為江湖上的人物醫傷治病,賺取金銀的同時也結交了江湖人物。
很難說從什麼時候開始,“醫家”成了江湖上的一門。雖然不問江湖事,但治的多半是些江湖人。
江湖上正經的大夫難得,所以江湖人物對大夫也都相當尊重,能給個麵子就給個麵子,並不為難他們——當然,如果某些大夫做事做的過火了,這麵子也照樣不會給。
周毅聽李老爺子說過一件江湖軼事:百十年前,醫家裏出了一個醫道高手,姓張,人送外號“氣殺閻王”,意思是說他醫術高深,能把必死之人都救回來,閻王都得被他氣死。
這位張大夫也的確是醫道高手,個中翹楚,本身脾氣也就大了一些——但凡有過人之處、非凡之姿,手裏有別人難與之相比的真本事的人,大概都會有些孤高性情,這也算是人之常情。
張大夫憑著自己的醫術和聲望做了醫家領袖之後,性情就更驕傲了幾分,甚至打起了不該打的主意:求到他門上的江湖人,如果想要他出手治病,那就得把全部的身家給他八成,否則連見一麵都不肯;如果不願意出錢,那就得對這位張大夫叩個頭,日後無論張大夫有什麼差遣都不能說個“不”字兒。
他這規矩立下的三年之內暴富起來,財力和手下的人力都相當出眾,甚至有了能夠和江湖上某些宗門對抗的實力,一時間風頭旺盛。行走在江湖上的醫家門人因為這位醫家首領的緣故,也愈發的趾高氣昂,甚至私下裏傳起了“讓誰死讓誰活,全在我等一念之間”的說法。
可惜好景不長,在一個深夜,這位醫家首領被人滅盡滿門,宅邸被一把大火燒成了白地,家中所藏的金銀珠寶也都沒了蹤跡,不知去向。
這件事情查來查去都沒查出個結果,成了江湖上的迷案之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