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在周毅看來,如果事情進展到必須這麼做的地步的話,這樣做絕對值得。
“以及失去我對你的尊重,得到我對你的……”金石開似乎思索了一下,“……非友善態度。”
周毅笑了:“你威脅的挺文雅啊,金先生。”
“在這種時候,用詞肯定要謹慎一點,不然容易產生誤會。”金石開笑著說。
“哈……”周毅無奈的輕笑著。
“值得麼?”金石開追問:“付出這樣的代價,你真的覺得值得麼?”
“如果事情真的到了這一步,到了不得不這麼做的時候……”周毅說的也很謹慎,“……我覺得是值得的。”
“嘖……”
金石開似有不解,“周少钜子,我是真不太明白你是怎麼想的……我雖然不是墨家人,但也對墨家的曆史頗為了解。當年抵抗外侮,墨家的前輩奮勇當先,出力不少,做成了很多事情。先賢已矣,精神猶在,怎麼卻在周少钜子你身上看不到一星半點呢?”
周毅冷笑:“此一時彼一時。那時候外敵入侵,是國與國的正麵交鋒,無論是什麼人都有守土抗戰之責。現在卻不一樣,現在隻是情報機構之間的明爭暗鬥而已。如果說是守土抗戰,那我自然是義不容辭,不會推拒,可這種情報機構之間的明爭暗鬥,我是絕對不想牽扯進去的。”
“你知道老頭子教過我怎麼一個道理麼?他跟我說,說人活在世上不僅得知道自己的份量,還得知道在各種局勢裏自己能值多少份量。如果想把握住自己的性命,不說在每件事情裏都做壓秤的秤砣,但最起碼最起碼,不能做隨風亂飛的雜草枯葉。要是做了那種角色,得勢時乘勢而起,一飛衝天,但局勢稍有變化,興許就被一陣狂風拍到陰溝旮旯裏去了,自己根本做不了自己的主。”
“我現在在江湖道上不說有多少份量,但多少有個輕重,尋常小風還刮不動我。但我要是牽扯到了你要我辦的事情裏,我可就真成了沒有任何分量的雜草枯葉了。在這種局勢裏,我根本把握不住我自己的性命。”
“相比之下,就算我要付出種種代價,但我仍舊能自己做主。對於自己的性命,我把握的也更清楚一些,比做一根在狂風裏亂轉的雜草可好了太多。”
說到這,周毅反問,“金先生,你覺得呢?”
“駁不倒你,我也不想反駁你。”金石開歎著氣,“我隻是覺得遺憾啊……非要搞成這種局麵的話,咱之間好不容易結下來的交情可就全壞了。就我個人而言,我特別不樂意做壞交情的事情。”
周毅悄悄的、慢慢的鬆了一口氣。
他一直在等金石開說這種話。
周毅太清楚該怎麼跟金石開這種人打交道了:在商量某些事情的時候,自己必須豁得出去,必須拿出那種豁出一切的架勢,讓金石開真切的意識到自己為了達成目的——或者為了不讓金石開達到目的——可以硬剛到底,哪怕頭破血流也在所不惜。
在意識到這一點之後,金石開這種務實為重的人有很大的可能放棄他的目的,做出一些退讓。
周毅的做法算是虛張聲勢,但又不能算是真正的虛張聲勢:在擺出這個架勢的時候,周毅必須真正的做好這種豁出一切、硬鋼到底的準備。如果金石開不肯做出任何退讓,雙方談崩,那個時候周毅就必須且隻能這麼做了。
雖然周毅心裏對金石開這個人有所把握,知道他向來務實,不會做沒有意義的意氣之爭,但是周毅同樣無法確定,金石開此次是否能夠有所退讓,是否有另一個備用的條件和計劃。
直到金石開說了這番話。
金石開的這番話,是在把即將談崩的局勢往回拉。
這意味著金石開還不願意看到局勢徹底崩盤。
這讓周毅鬆了口氣。
雖然他不怕付出那些代價之後所有麵臨的局麵,心裏也做好了相應的準備,但如果能不走到那種境地裏去,周毅心裏還是很樂意的。
畢竟麼,麻煩這玩意兒周毅現在是真的不缺,能少點就少點吧……
“你不想壞交情的話……不如聊點別的?”
暗暗的鬆了一口氣的周毅並未放鬆,“聊點別的吧……看看我能不能在其他事情上給你提供一點幫助?”
“其他事情……我心裏現在隻掛念著這麼一件事情。”
電話那邊的金石開笑了笑,“這樣吧,我讓一步,提一個你肯定能接受的提議,怎麼樣?”
“先說來聽聽?”周毅不為所動,滿是戒備。
“從即日起,我加入墨家,拜入你的門下。”
金石開笑著說,“怎麼樣,少钜子,能賞這個臉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