略頓了頓,周毅說:“但是害怕之外,我還覺得惋惜。”
“惋惜什麼?”王獄問。
“無論是作為警察的你還是作為法家的人的你,我一直以來都很尊重。雖然你總是和我為難,讓我處處掣肘,不能放開手腳的去做事情,但是我還是對你十分的尊重。”
周毅說,“因為你堅持你的原則、規則,你相信法律的同時也尊重法律、維護法律,無論何時都堅守了自己的底線。”
“一個做事有原則,而且這原則並非是因為利益而構築的人,值得我的尊重。”
“而你現在在做的這件事情,已經開始漸漸越過你的原則了。”
“誠心實意的說,我為你而惋惜,我為一個因為環境和形勢所迫而要一步步漸漸突破自己所堅守的原則的人而惋惜。”
“哈……”王獄輕笑了一聲,沒說話。
“你現在想試著走的這條路,是我和金石開正在走的路。”
周毅也笑,“身為一個過來人,給你個建議?不要走上這條路,這條路不適合你。”
王獄冷笑:“說來說去,不還是為了你自己的安危?”
“於我而言,逃出生天並不算是太難。”周毅說,“身在這種居住人員密集的大廈中,我有無數種辦法可以引起混亂,然後趁亂給自己找一條生路……你很清楚,這並不難。隻是那樣會產生很多難以控製的不必要傷害,我不想搞成那樣的局麵。”
“……”
在沉默了數秒之後,王獄再度開口,聲音低沉,“……我需要你給我一個保證。”
“可以。”周毅知道王獄心裏在想什麼,“我保證,我不會讓這件事情再卷入任何一個普通民眾,同時我也會清理墨家門戶,把那兩個人收拾掉。”
“……不,不是這個。”
王獄沉聲說:“我要你保證你會把他們活著交給我,我要讓他們接受法律的審判和製裁。”
“一言為定。”周毅答應的很爽快。
“……稍等。”
電話那邊沒了聲音。
隨後,周毅就隱約聽到樓下警笛大作,似乎有十餘輛警車同時拉起了警笛。
聽著這警笛聲,周毅心裏總算是鬆了一口氣。
警笛忽然炸響,那些來襲者必然知道這是個圈套、陷阱,不會再在這個時候做出什麼舉動來。
電話裏又傳來了王獄的聲音,和王獄的聲音一起傳來的,還有“嗚嗚”作響的警笛聲:“……警笛一響,無論那些人現在是否已經進入大廈,他們都會選擇立刻離開。恭喜你,周先生,你的危機解除了。”
“多謝。”周毅笑了笑,“就在樓下呢吧?這你不上來喝杯水再走?”
“不必了。”王獄說,“我要回去寫行動報告了……今晚的事情調用了不少人手、資源,我總是要給個說法的。”
“辛苦。”
周毅也不多言,“那就先這樣……回見。”
“回見。”
周毅掛斷了電話,衝一旁的徐癡虎晃了晃手機,“哈”的一笑,“我說什麼來著?遇到這種事情,打電話報警才是最為明智的選擇。那句話說的好啊……有困難,找警察。”
大廈樓下不遠處的一個街角邊,王獄坐在熄燈滅火的轎車裏,取下了耳邊的藍牙耳機。
車裏一共有五個人,除了王獄之外,其他人都一言不發。
這輛車停在一個相當巧妙的位置上:這個位置離大廈不遠,能將大廈的車庫出入口和正門出入口盡收眼底。
大廈旁,十餘輛沒有任何標識的普通車輛的車頂多了一盞簡易的警燈,伴隨著“嗚嗚嗚”的警笛聲,令人頗為緊張。
數十名身著便裝的青年人從這些車輛中走下,快步走進了大廈。
“接到舉報,這座大廈內有人在聚眾賭博,請配合我們的工作。”
——那些走進大廈的便衣警察,是這麼跟大廈的工作人員說的。
在那些便衣警察走進大廈之後的五分鍾之內,有數輛轎車從安靜的、沒有警車也沒有警察攔截的地下車庫出入口離開了。
這些離去的汽車,都落在拿起望遠鏡、盯著車庫出入口的王獄眼裏。
“就是這輛……”
在看到一輛汽車離開了地下車庫之後,王獄放下了手中的望遠鏡,“……跟上去。”
駕駛位上的青年人默不作聲的發動了轎車,尾隨著汽車。
王獄取出手槍,“哢”的一聲上了膛,“……檢查裝備。”
車內眾人紛紛取出自己隨身攜帶的武器,檢查、上膛。
“係好安全帶……”
坐在副駕駛位上的王獄緊了緊安全帶,看著前方不遠處正處於快速行駛狀態的汽車,“……準備撞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