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說到這,我就給你個明白話吧。”
魏虎丘看著唐鈞,“我現在給周毅賣命。”
“周毅……”
魏虎丘臉上閃過些許迷茫之色,隨後一驚,“……周毅,是那個周毅?!”
“不是那個周毅還能是哪個?”魏虎丘反問。
唐鈞“嘿”的一笑,低聲道:“他是孤懸於墨家之外的接班人,本身沒有任何底子,卻又是墨家裏大多數人的眼中釘肉中刺。你為他賣命,是雪中送炭,也是在他身上押寶下注,賭他日後的可能性……如果他真的有一統墨家的時候,你這個在他微末之時就開始效命的‘從龍之臣’自然能做成你想做的事情……”
又抬頭看看魏虎丘,唐鈞有些不解:“這和張權、和小齊爺又有什麼關係?”
魏虎丘一愣,眨了眨眼,沒說話。
想錯了呀……
魏虎丘心裏暗暗的歎了口氣。
他知道自己想錯了一些事情。
魏虎丘從曹愚魯那裏知道了很多事情,知道齊鴻天的手下在林城裏做了什麼,也知道了“李青”這個名字——這個名字基本上沒有意義,九成九是個化名——心裏琢磨著給齊鴻天賣命的唐鈞總該知道些什麼事情。
在今晚的事情裏留一個活口,自然是為了給齊鴻天那一方傳個消息遞個話。但之所以說了這麼多,也是因為魏虎丘想從這個活口嘴裏多挖出點事情來。
沒想到,唐鈞竟然對齊鴻天和周毅的事情毫不知情。
魏虎丘沒說話,腦袋裏瞬間閃過了數種可能:唐鈞在故作不知?齊鴻天做這件事情做的極為隱蔽,連唐鈞都不知道這件事情?另有其他人對周毅動手,但是卻用了齊鴻天慣用的手法,要將禍水東引?
一時間,種種合理的、不合理的想法都從魏虎丘腦海中閃過。
看著沉默不語的魏虎丘,再想想他說的事情,唐鈞也明白過來了:
“你是說,小齊爺正要和那個周毅交手?”
魏虎丘反問,“你不知道?你今天來做這件事情,齊鴻天也沒告訴你是因為什麼?”
唐鈞冷冷的說:“小齊爺有自己的安排,我隻管做事,不該問的我不問。”
魏虎丘一笑,話說的不怎麼厚道:“要我說,是你層級不夠,沒資格接觸到這種核心消息。”
“話說到這,那就廢話少說吧。”
魏虎丘有些意興闌珊的味道:“聯係齊鴻天,就說周毅想跟他談談,看看有沒有什麼更好的辦法來處理兩方之間的矛盾。”
“‘醫生’剛才給你用的藥,應該能讓你撐差不多兩個小時,足夠你辦事了。”
指了指大門,“門在那裏,我就不送了,自己出去吧。”
“……”
唐鈞將“你真的不殺我”之類的話憋回了肚子裏,沉聲道:“跟我一起過來的那些人……”
“死了。”魏虎丘說。
“……這我知道。”唐鈞深吸了一口氣,“我要把他們的屍體帶走。”
“沒戲。”魏虎丘拿起了手邊的閑書,“咱們說話的時候,打掃衛生的人應該已經到了,那些屍體應該已經被他們帶走了。你想要那些人的屍體的話……”
魏虎丘掃了唐鈞一眼,“……給他們打個電話試試?”
唐鈞抖了抖。
他很清楚魏虎丘所說的“打掃衛生的人”指的到底是什麼人,也知道那些人慣有的手段。
唐鈞深深的吸了一口氣,一點頭,“好,好!告辭了。”
說完,唐鈞掙紮著站起身,徑直走出了別墅。
“滿身是血的就往外走,是真不怕遇到人嚇著別人啊……”
魏虎丘低低的念叨了一聲,丟下了手裏的閑書,眉頭緊皺的歎了口氣。
他有些擔憂。
這份擔憂並非是來自唐鈞:除了今晚前來“辦事”的人之外,唐鈞肯定還帶著其他的後備人員,各負責信息、後勤、事後收尾之類的事情。
靠著這些“後備”、“後援”,唐鈞肯定無法立刻組織反撲。他至少要將這裏的事情告知齊鴻天,等待齊鴻天調撥真正有戰鬥力的人手過來,才能進行下一次攻殺。
所以,放走唐鈞這件事情並不能讓魏虎丘憂心。
讓魏虎丘憂心的是一種隱隱約約的“感覺”。
在和唐鈞的對談中,魏虎丘隱約的抓住了一些事情,心裏有了些朦朦朧朧的感覺,覺得眼下這件事情似乎有點不大對路。
這種所謂的“感覺”,是多年來在和別人交手、互相算計中磨練出來的直覺。
魏虎丘被自己這種在爭鬥中磨練,如今愈發敏銳的“直覺”救過很多次。
揉著額頭,魏虎丘低聲自語:“……到底是哪兒不對勁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