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件事情引起了很多人的關注。
張齊天意外身故之後的幾年裏,有關這樁意外的調查一直沒有消停過,整件事情就像是被細篩子篩過似的,任何疑點都會被從中挑出來,細細研究,直到將整件事情調查的明明白白、再沒有任何疑問。
在這個“意外事故”被定調之後的這些年裏,時不時的也會因為新的發現而舊事重提,重新篩查這件事情。
但無論是“新的發現”也好,舊事重提之後的調查方向也罷,重點都放在“這個意外到底是如何引起的”“這件事情裏是否還存在之前沒有發現的細節”“在檢驗技術遠勝當時的今時今日,是否能從當時遺留的物品中檢驗出什麼之前不知道的痕跡”之類的問題上。
——這不知道多少次的調查中,沒有任何一次,是衝著改變這個意外事故屬於“意外”的本質而來的。所有的調查,所有的方向,都是基於“意外事故”這個基礎在進行。
而這一次,卻是要將“意外事故”這個基礎徹底改變,將之由“意外”變為“謀殺”。
雖然這隻是語焉不詳的風聲,但已經有不少有心人從這不同尋常的風聲中嗅出了別的味道——如果張齊天沒有因為“意外”而死,按照那位在這種事情上相當守舊的張老爺子的脾氣推測的話,現在的張家主人九成九就該是張齊天了,可輪不到張齊山來作主。
從張齊天之死中得利最多的,不是別人,正是現在的張家掌門人,張齊山。
如果說這件事情要徹底翻成謀殺案,那策劃這個謀殺案的……會是誰?
而這個能將事情徹底翻轉的“新證據”早不出現晚不出現,偏偏在這個時候——在張齊山和張齊林這兩兄弟因為某些事情而開始分裂的時候——冒了出來,那這件事情又會是誰翻出來的?
風聲傳著傳著,便愈演愈烈。
在這種時候,所有揣摩過這個“風聲”的人都關注著張齊山和張齊林,試圖從兩人的舉動中琢磨出點消息來。
在這個風聲傳開的一天之後,張齊山推掉了自己的日程安排,去了張聚所在的醫院。
張齊林張聚這一對父子,看起來大有在病房裏泡上一段日子的架勢。張聚且不去說,他的傷勢不是一天兩天就能轉好的,即便是不想在醫院裏待著也沒辦法。張齊林則借口自己“感染風寒”,一直就窩在醫院的單人病房裏,根本就沒有從醫院裏離開的意思。
外界風波正烈,議論紛紛,身為事情中心的張齊林倒像是個局外人。
張齊山走進張聚的病房時,恰巧張齊林也在。
從秘書手裏取過一個公文包之後,張齊山毀退了跟他同來的秘書、親信,反手關上了房門,看了看張齊林,“我來看看小聚。”
“費心了。”張齊林稍稍掩口,咳嗽了兩聲,順手指了指一旁的椅子,“坐吧。”
張齊山拉開一把椅子坐下,看看躺在病床上、仍在熟睡的張聚,低聲問:“小聚還好?”
“也沒什麼好不好的,慢慢恢複吧。”張齊林說。
“嗯。”
張齊山點點頭,“我來看孩子,也不該空手過來……”
一邊說著,張齊山從裏公文包裏掏出一個文件袋,遞給了張齊林,“……這個你拿著吧,給孩子的。”
張齊林忽然來了一陣咳嗽,一手捂口一手捶胸,騰不出手去接文件袋。
張齊山拿著文件袋等了一會兒,見張齊林這咳嗽似乎沒完沒了,便低低的歎了口氣,將文件袋放在了病床上。
“小聚躺在病床上,沒法動,這是沒辦法。”張齊山看著張齊林,“但你好歹能動,那些該簽署的文件,你該去替小聚簽了。”
“我畢竟不是他,不能代簽吧?”張齊林咳嗽了兩聲,“以後萬一出了什麼事情,多麻煩?”
“能出什麼事情?生意麼……安穩做生意就行了,哪有什麼事情。”張齊山說,“再說,你是小聚的爹,你簽也好,小聚簽也罷,不都是一樣的?”
“不一樣。”張齊林看了看病床上的張聚,搖了搖頭,“躺在這的可是小聚,不是我。”
張齊山又歎氣。
“老三啊,這個事情我知道你是怎麼想的。”張齊山歎著氣,“關起門來說話,咱兄弟之間也不用打啞謎,這件事情裏肯定有誤會。小權這個孩子也是你看著長大的,他是什麼人你也應該看的清楚。雖然他不成器,有一堆壞毛病,但你說他真就是能……能做出那種事情的人?你真那麼想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