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休息幾天也是好事。”張玄羽說,“有張有弛才合道理,一直奔波,腦袋裏一直繃著弦,那是要出問題的。”
“是吧……”
周毅啃著包子,想起了別的事情:“說起來,你的公司現在是什麼情況?算起來,你在林城也待了有一段時間了,也該有點進展了吧?”
“租下了一個辦公室,算是進展麼?”張玄羽說。
“呃……如果你打算開個皮包公司的話,那這的確算是個進展。”周毅說,“隻租下了一個辦公室,其他的都沒做?張家那邊沒這麼容易被敷衍吧……你倒是不怕?”
“我調查了當地的市場,和相關的政府部門談了談從用地到運輸這之間的大多數問題,可惜進展不多。”張玄羽看看周毅,“從我向張家彙報的情況來看,我的行程安排的還是很滿的,隻不過是難以取得進展而已。”
“從心底來說,我不想在林城建立什麼生意。這裏遠離張家,我確實可以在這裏建立徹底屬於我自己的、徹底脫離張家控製的班底。但是這樣一來,這種事情就勢必會分散我的精力,會讓我陷入種種牽扯之中。”
“那就像是一張蛛網。”張玄羽伸手比劃了一下,“一張極大的,韌性十足的蛛網。我一旦陷入其中,就會被纏的無法脫身,還有可能處處掣肘,無處用力……這種情況大概是張權那些人樂見的。”
周毅也認可張玄羽的說法。
林城這地方算是天高皇帝遠。張玄羽待在這裏,遠離張家權利核心的同時也遠離了張家的控製。看起來,這似乎很適合讓張玄羽趁機發展。她可以依托著張家所能提供的資源,為她自己發展出一套穩固的人員班底和事業。
但仔細推敲,就會發現這是一個溫水煮青蛙的陷阱。
張權以及其父張萬山,是很樂見張玄羽在林城一心經營的。
如果張玄羽真的折騰出了一點氣象,他們也可以適時的插手,給張玄羽製造一些不大不小的卻能讓她頭疼的麻煩,讓她始終不可能具備對抗張家的能力。
“按照我原本的計劃看,這種事情的確不能做。因為我原本的計劃是逼的張權那些人跟我站在一條船上,讓我能夠順利從容的拿到該屬於我的東西,在林城的生意不過是徒耗精力的困境罷了。”
張玄羽看了看自己的畫,滿意的點點頭,然後望向周毅:“不過我的這個計劃已經沒有了實現的基礎,這個思路或許也可以變一變……你覺得呢?”
“嗯?”周毅眨了眨眼。
“我的計劃被你攪黃了,對於眼下這種情況我並無預案。”張玄羽笑著,“眼下這些事情,是按照你的計劃在進行的,你沒些什麼想法麼?”
“全然沒有。”
周毅吃完了包子,拍了拍手,“看他們現在要怎麼辦吧……我是沒啥更多的想法。”
“……”張玄羽對油畫做著最後的修整,聲音又飄忽了起來:“如果你的這個辦法沒有什麼成效的話,答應我,接下來就讓我接手,讓我來處理這件事情,好麼?”
“……行吧。”周毅想了想,答應了。
答應張玄羽要求的同時,周毅心裏不免歎氣。
對於以張權為首的張家人,恐怕張玄羽還是抱有幻想的。
這也是人之常情。
畢竟是同種同源的一家人,身上流著同樣的血。
即便是有權力鬥爭,但也有個限度,怎麼會扯到血淋淋的殺戮上去?
——一般人基本上是會這麼想的。
但周毅看這種事情的時候,總是會心懷幾分涼薄。
這種權力鬥爭,涉及的是數額巨大的利益、金錢,以及張萬山張權父子接下來二三十年內的前景。
——張玄羽如果勝過了張權,等待著張萬山的不是逼宮又是什麼?他這個位置還能坐得穩麼?
即便張玄羽並無入主張家的心思,但哪怕張玄羽將自己的心思剖白的再清楚,張萬山父子為自己今後二三十年內的前景計,都不會相信張玄羽。
畢竟人心難測,誰知道是真是假?輕信了張玄羽的話,張萬山手握的現在、張權伸手可得的光明未來,就有可能毀於一旦。
掂量著這個份量,張萬山和張權這一對父子又怎麼會放心張玄羽?
如今張玄羽失勢,被貶謫到了林城,看起來是塵埃落定了。
但誰又知道張玄羽會在什麼時候卷土重來?貶謫張玄羽,可是已經把雙方的仇徹底結下來了,張玄羽豈會不記恨?真有卷土重來的那一天的話,張玄羽又會如何報複?
更不用說張玄羽還和一個江湖組織的接班人有婚約。如果日後張玄羽依靠著那個江湖組織的力量,卷土重來,又會做出些什麼事情來?
周毅雖然沒見過張萬山和張權,但看著眼下的局勢,周毅也能推敲出這父子兩人心裏大致在想些什麼。
順著這個思路推想下去,對於張萬山張權父子而言,眼下情況的最優解很容易就能找的出來:
除掉張玄羽,萬事大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