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後來，也是我爺爺催促，說他身為長子膝下去沒個孩子，不說像不像話，以後恐怕都有麻煩。因為這個原因，才有了我。”
說到這，張玄羽欲言又止，無聲的歎了口氣。
“嗯……大概也說得通。”
周毅點點頭，沒在這個問題上多說，轉而問道：“碰麵的時候，除了張鏡和張聚之外，還有三個年紀稍微小點的小子，那是你五叔家的孩子，對吧？我看他們仨，好像對你挺怕的，但是怎麼說呢……”
周毅皺了皺眉，斟酌著詞句：“不像是單純的怕，而是有點愧疚的意思，你知道吧……看著他們仨，總覺得他們仨好像既怕你，又愧對你，情緒很複雜。”
“你看的倒是明白。”張玄羽微微點頭，也不回避這個問題：“他們三個之前跟我走的很近，非要說的話，也算是站在我這邊的。不過自從我爺爺過世之後，他們三個就有點搖擺不定的意思，一直到前段時間，總算是下定了決心，跟張權那夥人混在了一起。”
“這就說得通了。”
周毅點點頭，又看看張玄羽，“看起來張權把你踢出張家權力核心的事情進行的比較順利啊，跟著你的人都覺得大事不妙，趁勢跳船了。這麼說的話，你眼下算是個光杆司令了？手下還有能信得過的人麼？”
“張權的計劃我並非全無察覺，也做了一些應對。”張玄羽說，“看起來，我的確是孤家寡人，說是眾叛親離也不為過。但如果真要用人，還是能調動一些人手的。”
看了周毅一眼，張玄羽說：“我去江城見你的時候，曾問過你需不需要人手。我那個時候的處境和現在的處境並無差別，但隻要有必要，還是有人手可用的。”
“知道這種情況是難以避免，所以就先讓自己的心腹手下保住自己，藏住自己，以待日後再用。”
周毅滿意的點點頭，“很明智的舉動。”
“留一步後手總是好的。”張玄羽說，“真到了山窮水盡的地步的話，也是個尷尬。”
“嗯……”周毅說：“這麼看下來的話，也難怪張權那方人一直對你放心不下，非要把你逼到絕路上才肯罷休。你的確是在為反攻回張家的權力核心而做準備，他們真鬆懈下來的話，那可就是對自己的不負責了。”
“即便我返回張家，我也不想做什麼入主張家的事情。這種事情沒有必要，我也不想在這種事情上浪費精神。”
張玄羽看著周毅，“我回到張家，隻是為了將屬於我的東西拿回來。張家裏的不少生意都有我的一份，有的生意甚至是我一手開拓出來的。即便我要離開張家，該屬於我的東西我是一定要拿走的。”
頓了頓，張玄羽又補充了一句，“這並不是因為錢，你能理解吧？”
“不想讓自己的勞動成果被別人竊取罷了。”周毅點頭，“完全可以理解。”
“至於我要回到張家這件事情……”
張玄羽側了側頭，饒有興趣的看著周毅，“在我和你說這些之前，你心裏難道沒有一個判斷麼？”
周毅啞然失笑。
張玄羽在林城買房也好，買車也罷，看起來都透著幾分準備安安穩穩的在這裏過日子的意思。
但換個角度去看，這也正是張玄羽希望張權等人看到的。
說白了，不過是以此麻痹對她有敵意的張家人而已。
但是，這些舉動之下掩藏的本意也不難識破。
張家人多動動腦筋，就能想得通張玄羽此舉是做給別人看的，為的是麻痹別人，方便她暗中辦事。
而這個計劃最妙的一步就在這裏：張權等人“識破”了張玄羽的心思之後，必然會緊張起來，追查張玄羽到底在暗中做些什麼事情。為了確保萬無一失，他們會盡量孤立張玄羽，同時想盡一切辦法在張玄羽身邊安插自己的人手。或者，仔細審查每一個出現在張玄羽身邊的人，確認張玄羽到底在和誰、在什麼時間有過接觸，以此判斷張玄羽的大致計劃。
張玄羽所做的，隻不過是借著一件自導自演的“威脅”，在身邊埋下周毅和曹愚魯。
之後，就等著順著這個思路追查下去的張家人，一頭撞在周毅這個深藏在水麵之下的暗礁上。
張玄羽的這個計劃，周毅看的明白。
周毅也確信，那些張家人根本防不住這一招。
雖然周毅並不認可張玄羽的計劃，但他認可張玄羽的謀略。
陰謀陽謀並用，正奇相合。
周毅不由自主的想起了一件往事：
很多年前，周毅和張玄羽下棋，李老爺子旁觀。
一局棋下完，周毅再度落敗。
李老爺子看著棋盤，又看看張玄羽，頗為欣慰。
看著輸棋之後愁眉不展的周毅，李老爺子拍了拍周毅的腦袋，指了指安安靜靜的收拾棋盤的張玄羽，對周毅說：
“二十年後，可為謀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