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者來說,我現在也不是沒給那些人其他的選擇。路就在那裏,想走哪條可不是我說了算的。他們如果自己不肯放過自己的話,我又有什麼辦法?”
看張玄羽似乎想要說點什麼,周毅擺了擺手,“你是想要借助形勢逼迫他們,讓他們不得不跟你站在同一條船上,讓他們不得不放棄自己針對你的計劃,對不對?”
“對。”張玄羽點頭。
“老話說的好,隻能千日做賊,不能千日防賊。”周毅說,“你能壓這些人一時,難道還能壓他們一世?這種心思是沒辦法徹底掐絕的,日後情勢有變,他們卷土重來,你該怎麼辦?”
“等到以後,我大概就離開張家了。”張玄羽看著周毅,“我們倆畢竟有婚約,事情遲早要辦,我不會一直待在張家的。”
“恐怕他們是等不到那一天的。”周毅說:“如果他們能等得到那一天,何必急著在現在動手?”
看著張玄羽,周毅說的很認真,“你想用形勢壓服他們,讓他們迫於形勢而向你妥協,實則是你對他們這種惡意的妥協。這種妥協就算是換來了一時間的平靜,也持續不了多長時間,早晚有再開爭端的時候。”
“我壞了你的計劃,但也正好可以看看那些想要對付你的張家人能把事情做到什麼地步。他們心裏藏著的那些惡意不用被壓製,我實在是很期待他們能玩出什麼把戲來。”
說著,周毅伸出了手掌,“我可以和你擊掌盟誓,保證不會動用他們沒有動用的手段來對付他們。如果他們隻是想要把你逼出張家,我就絕對不會殺傷他們,肯定讓他們每個人都全須全尾。但如果他們真的往取你的命這個方向下功夫,那也就別怪我手狠了。”
張玄羽看著周毅的手掌,若有所思。
“怎麼,你不敢?”周毅似笑非笑,“看起來,你對這些張家人的底線並沒有什麼信心。”
“張家不是江湖門第。”張玄羽看著周毅,“眼下這些事情也隻能說是家族內的權力爭鬥,談不上流血紛爭吧。”
“嗯……”周毅搖了搖自己的手掌,“你既然這麼有信心,那就擊個掌,不必多說。”
張玄羽略作猶豫,伸出手,和周毅連擊三掌。
“擊掌盟誓”這種事情對於守規矩的江湖人而言,比紙麵上的合約更有效力。
任何一個對自己還有點最基本要求的江湖人,如果和別人擊掌盟誓,就必然不會做出背誓棄盟的事情來——如果對自己踐行誓約的信心不足的話,那就不去擊掌盟誓;既然擊掌盟誓,那就是思慮周全,絕對不會在這件事情上反悔。
兩人擊掌,盟誓已成。周毅輕輕的撚了撚指尖,若有所思的看看張玄羽,又看看自己的手掌,微微搖著頭,“嘿”的低笑了一聲。
“怎麼?”張玄羽問。
“沒什麼,就是覺得挺有趣的……”
周毅喝著茶,“我有點明白我來林城的意義何在了。”
“嗯?”
“替你殺人。”
周毅哈哈一笑,“我沒有那麼多負累,他們做初一我就做十五,直來直去。這些事情還都跟你沒關係,得算是我自己做的,你也算是遵守了你家那位老爺子的遺願。仔細想想,你身邊要是沒有我的話,這件事情你還真不好做。”
“你意有所指。”張玄羽微笑,“你是說,我在利用你做這些事情,我是掩耳盜鈴,有心違抗我爺爺的遺願,但又不想自己親自來做,反而用借用局勢推動你來做這件事情。”
“我是說局勢,沒有在揣測你的心思。”周毅說。
“沒有任何的揣測麼?”張玄羽追問,“一點都沒有?”
“沒有必要。”周毅攤著手,“你是有心策劃也好,被我推到了這一步也罷,對眼下的局勢都沒有任何影響。想來想去,想東想西,都沒有任何意義。”
“你倒是有胸襟。”張玄羽輕笑著。
周毅說:“老東西跟我說的,說一個做上位者的最最基本的一點,就是要容得下別人的私心。”
“你做到了?”
“遠著呢,我畢竟不是那老東西,沒見過那麼多人,養氣的功夫比不上他。”周毅喝著茶,嚼著嘴裏的茶葉末子,“隻能說是勉強的模仿吧……別管學不學的會,能學到多少,先模仿個樣子出來再說。”
說著,周毅衝張玄羽亮了亮茶杯,“給續點水吧……咱可以聊聊張家的事情,張家的人啊什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