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要跟誰聊呢?”周毅問,“你是要跟我這麼一個籍籍無名,在江湖上沒點名堂的閑散人物聊,還是要跟墨家的下一任钜子聊?”
“區別何在呢?”
“簡單。”周毅說,“跟我聊,隨便怎麼聊都行,沒所謂的事情;和墨家的下一任钜子聊,那就不一樣了,得交個投名狀才能聊的下去。”
“投名狀……”年輕人重複了一遍,若有所思。
“對,投名狀。”周毅說,“不然怎麼聊的下去。”
“哈……”
年輕人笑了笑,“過會兒再聊?”
“好啊……一個小時之後,我再給你打電話?我這邊不方便接電話。”
“好。”
電話那邊的人沒再多說,直接掛斷了電話。
周毅拿著手機,想了想,輕笑了一聲,轉身回了房間。
自稱是墨家人的年輕人沒說出什麼重要的事情,但是他那話裏話外都透著一個意思:這些墨家人和王逢之間的關係並不融洽。
如果他們真的是合作無間、彼此信賴的話,今天這份外賣就不會被送過來。
至於墨家人和王逢之間是早有嫌隙,還是因為這是周毅讓那個無名女人帶回去的話所導致的結果,都並不重要。
重要的是,那些墨家人和王逢之間已經有了嫌隙。
回到客廳,周毅把他和那年輕人之間的交談大致說了,然後望向顏青詞,“你怎麼看?”
“他們……”
顏青詞斟酌了好一陣子,看著周毅,有點不太確定自己的想法,“……他們也想幹掉王逢?”
“話裏有這個意思呢。”
周毅點點頭,“聽話聽後音兒啊……他這話裏後音兒不絕,透著的全是幹掉王逢的意思。”
那個年輕人電話裏說的話,的確重要。但是更重要的,則是他沒說出口的話,是他話裏的未盡之意。
“為什麼啊……”
顏青詞心裏沒底了:“就因為您讓我跟那個女人說的一番話?他們就這麼決定了?不應該吧……”
墨家人和以王逢為首的跨海會人麵和心不和、各自揣著自己的目的——這個可以理解;
在他們暫時的合作宣告結束之後,墨家人和王逢極有可能發生衝突——利盡則散,又各有立場,出現衝突是情理之中的事情;
甚至,可以有更大膽一些的推測:在墨家人達成目的——即除掉周毅、奪走墨雲鋒之後——他們既有可能會立刻轉手幹掉王逢,除掉跨海會的這一支人。
和跨海會合作,是很犯忌諱的一件事情。墨家的人如果手夠狠,那就會在目的達成之後洗掉這點髒底兒,免得被這件事情反製。
這些事情,顏青詞都看的清楚,想的明白。
但他實在是沒想到,墨家人在眼下這個時候,竟然已經準備要對王逢動手了——如果他們不是將這件事情提上了日程,他們就不會選擇聯係周毅。
這個時間點,可是太早了一些,早的透著一股古怪。
“咱對他們的攻心,最多算是個催化劑吧……不會有這麼明顯的決定性作用。”
周毅眨了眨眼,“應該是早有計劃,早有準備,隻是沒等到個合適的時機吧……”
“可信麼,周先生?”顏青詞憂心忡忡,“這件事情看起來可有點不太穩妥。這個人到底是不是墨家人,不好講;即便他真是墨家人,也不好說他到底揣著的是什麼心思。”
“哪兒有十成十穩妥的事情呢。”
周毅揉了揉額頭,“遇事可進可退的時候,總得進一步試試。”
“既然如此,涉險的事情就由我來做。”
顏青詞看著周毅,說的很認真,“您把您的目的、底線和您願意擺到台麵上的籌碼都告訴我,我來跟他們談。”
周毅看了看顏青詞,皺著眉頭琢磨了一陣,終於開口,“有把握麼?”
“不敢說一定能把這些事情拿下,但我一定盡力而為。”顏青詞說,“請周先生放心。”
“不,我不是說這個。”周毅擺了擺手,“事情的成敗沒那麼重要,一次不成可以兩次,兩次不成可以三次,三次還不成的話可以換條路走,沒關係的。隻要人還在,這種事情沒所謂。”
“我是想問你,”周毅看著顏青詞,“如果你遇險了,你有脫身保命的把握麼?”
顏青詞想了想,“有,不多。”
“不多?”
“雖然不多,但是有。”顏青詞說,“身為縱橫家的縱橫士,必須要有這個把握。”
“有點意思。”曹愚魯抬眼看了看顏青詞,插話道:“可以讓癡虎盯著,應該不會出問題。”
周毅不置可否,“我先跟他們談談,看看到底能不能談出點什麼有用的玩意兒。有必要的話,我們再跟他們來點進一步接觸。”
看了看顏青詞,周毅說,“你先休息,這件事情我來安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