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
看周毅輕描淡寫的說出這樣一句話,老鼠隻覺得從頭到腳都像是過了電似的,麻著,酥著,連腦袋都是暈乎乎的。
看著發怔的老鼠,周毅笑著搖了搖頭,說了一聲“走吧”,便轉身走開。
老鼠看看轉身走開的周毅,又看看四周堆放的石料,猛的打了一個激靈,快步跟了上去。
周毅在前,老鼠在後,轉過了幾堆石料之後,便看到了吳行雲和王印。
走到吳行雲身前,周毅回過頭,看看放慢腳步,站在不遠處,顯得有些忐忑、激動的老鼠,又看看吳行雲和王印,“他和咱們倆一起回江城。”
“嗯。”吳行雲看了看老鼠,麵無波瀾,向周毅點了點頭,“好。”
一旁的王印看看周毅,又看看老鼠,低聲笑著,“周先生,您要帶他走的話,我倒是有點事兒……”
“嗯。”
雙眼盯著王印,周毅微笑著,“你說。”
“是這麼個事兒。”王印低聲說著,“吳小兄弟把這人送來,讓他在這幹活的時候,我就跟他說好了,說他幹活兒也不白幹,我按天給他計工錢。什麼時候要走了,就把這工錢給他清了。”
“他今天要走,我得把他的工錢給清算了。”
“哦……”
周毅還琢磨著這王印會說出怎樣一番話來,卻沒想到竟然是說這個。
搖頭笑笑,周毅點了點頭,“行,就按您和他說好的來吧。”
“好,您稍等。”
王印衝周毅一點頭,向不遠處的老鼠招呼了一聲,“你去財務那一趟吧,就說我說的,讓他把你的工錢給結了……我跟財務打過招呼了,你這麼一說,財務就把錢給你了。”
“啊……”老鼠愣了愣。
周毅回頭看看老鼠,笑著擺擺手,催促著,“快過去吧,都等著呢……咱早點回去的話,能避開高峰期,不堵車。”
“……哦,哦!”
老鼠愣愣的點了點頭,腳步極快,往一旁走去。
走出幾步,幹脆就是一路小跑著,去找財務結賬去了。
“他在您這這麼長時間,勞煩您費心不說,您還給他發工錢。”
周毅向王印笑了笑,一臉的誠懇,“我這心裏,實在是有點過意不去……如果不是因為我的話,也就沒這回事了。”
“周先生太客氣了,這是應該的麼。”
王印笑著說:“他在我這幹活,我總不能不給他發工錢吧?幹多少活兒,得多少錢,這是個道理。”
“是,您說的是。”
周毅點點頭,又想了想,說道:“這人……莽了莽了一點,但不是個蠢人,知道什麼該說什麼不該說,什麼該做什麼不該做。這一點,您可以放心。”
周毅相信,老鼠能掂量清楚這事情裏的輕重,日後不會跟王印較勁。
這一點,周毅自己心裏清楚。
如果王印是道上慣混的人,周毅自然不會說這話。但他看的出來,王印雖然和吳行雲有關係,有交情,卻根本不是道上的人。
不是慣混的人,對這種事情心裏難免會有個疙瘩。周毅琢磨著,還是跟王印說明了、做個保證才比較好,好歹把這疙瘩解開了,讓人心裏能落個踏實。
“周先生,您這話見外了。”
王印麵色一肅,看著周毅,“我是明人麵前不說暗話,就直說了,您別見怪……吳小兄弟把這人送來的時候,就把事情跟我說了個明白,我知道這裏麵是怎麼回事。”
“我知道這是怎麼回事,也知道我自己身上擔著啥事兒,但我還是辦了。”
“周先生,您知道這是為啥麼?”王印問道。
周毅看著一臉認真的王印,點了點頭,“您說。”
“咱呢,之前不認識,您也是不知道。”
看著周毅,王印那黑瘦的一張臉十分認真,“我家祖祖輩輩,都是幹這個營生的,指望著這雕東西的手藝吃飯。木雕啊,玉雕啊,石雕啊……不論是雕大刻小,都幹。”
“十五年前,我在江城開了個店,做玉雕生意。店裏有一個家裏傳下來的玉雕,是鎮店的寶貝。”
“當時有個街麵上的混子,相中了這件玉雕。一開始,是跟我買,看我不賣,就帶了幾個人,要來強買。”
“當時,我也是年輕氣盛,和他們打了一架。我是沒吃虧,他們的人被我傷了。”
“後來,我那店就被人砸了。當時我正好不在,又把玉雕隨身帶著,所以玉雕和人都沒事。不過那個混子放了話,說要我主動把玉雕給他送過去。不然的話,等他找到我,就不光要玉雕,還要我的一雙手。”
看了看自己的手,王印搖著頭,“我家傳下來的手藝,全在我這一雙手上了,要是手沒了,那不就絕了根了?那玉雕,也是傳下來的,我就算是餓死了也不能賣,怎麼能隨便給別人?”
歎了口氣,王印向周毅說道:“如果不是有宋爺,我現在是什麼樣子,就真的不好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