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
宋唐琢磨了一陣,看了看在幾步之外端坐著的周毅,向蘇森低聲道:“我倒是琢磨著吧,現在周毅應該占了不小的優勢,或許馬上就要贏了。看他那份自信,可是相當的不一般,沒有穩贏的把握是不會那樣的。”
“你說對了。”
一直沒說話的曹愚魯看了看宋唐,聲音很低:“這話,你說對了。”
“啊?”宋唐有些意外的看看曹愚魯,“你能看得懂棋盤上的局勢?”
蘇森猛的一轉頭,也盯著曹愚魯,等待著曹愚魯的回答。
曹愚魯卻沒有回答宋唐的問題,低聲道:“他沒有穩贏的把握的話,是不會說這樣的話的。”
宋唐還要再問,卻聽周毅說出一句話來,頓時猛的一個激靈,笑逐顏開。
“炮五平六,將軍。”
說出了這一步步數之後,周毅看看對麵麵色有些古怪的許文遠,點了點頭:“死將,你沒棋了。”
“漂亮!”宋唐鼓掌大笑,大聲的叫好。
“得了。”周毅轉過頭往後看看,看看宋唐又看看蘇森,“咱吃飯去吧?我餓的厲害。這會給我一把鹽,我能就著鹽把這椅子給吃了。”
“好,好。”
蘇森點點頭,“我請客。”
“我來!”宋唐笑嗬嗬的,聲音挺高:“今天中午我請客了!在場的有一位算一位,一起吃飯去!”
又斜眼掃了掃許文遠背後的那群棋社成員,宋唐“嘿嘿”一笑,語氣古怪:“哼哼,哼哼……您各位也一起去吧?就當是青山棋社請你們吃的最後一頓員工餐了。吃完飯之後,您諸位該滾蛋滾蛋,該走人走人,反正以後是和青山棋社沒關係了。”
“以您諸位的水平,留在青山棋社是給青山棋社抹黑。咱好聚好散,您諸位各尋前程吧,青山棋社不留您諸位了。”
略頓了頓,宋唐又道:“當然了,不吃飯就走人也是可以的。不過我還是想請各位給我一個小小的麵子,一起去吃頓飯,吃完飯再走。不然的話,別人興許就說青山棋社連個送行飯都不給吃就趕走了人,顯得多不厚道。”
那些棋社成員一個個滿麵羞紅,一個個恨不得找條地縫鑽進去。
湯興眼前一黑,隻覺得眼前金星亂閃,耳朵裏嗡嗡嗡的直叫。
怎麼想都沒想到,許文遠竟然輸給了這個看起來平平無奇、從未聽說過的民工。
本來還指望著許文遠能把眾人的臉麵給拿回來,但現在看來,這臉麵是丟的一點兒不剩啊……
那個宋唐說的一番話,更是得勢不饒人,歹毒的狠:本來是棋社成員不滿蘇森繼續管理棋社,要推選出另一個合格的棋社領導者。但在周毅手上大敗虧輸之後,反倒成了青山棋社覺得他們水平太低,要把他們趕出青山棋社。
即便沒有宋唐這番話,也有之前的賭約在:如果周毅贏了,那這些棋社成員就要滾出青山棋社。
這番話,即便這些棋社的成員能夠選擇性的忘掉,周毅也沒有忘記的道理。
眼下臉麵丟盡,又以一種極為狼狽的姿態被人“趕出”青山棋社,可謂是雪上加霜,半點臉麵都沒有了。
那個名叫周毅的民工,今天狂妄跋扈,不可一世,但也出盡了風頭,以後少不得被人或是驚歎或是憤憤的提及。但不管是以怎樣的態度提及周毅,就必不可免的會提及被他隨隨便便就擊敗的二十一個象棋高手。
那個民工日後在江城沾文帶墨的圈子裏能不能混得開,湯興根本不關心。但他清楚,現在鬧了這麼一出事情,自己這幫人以後在江城那些沾文帶墨的圈子裏,是真的混不開了。
湯興心裏一陣陣的發堵,他甚至有一種下一秒就能張口吐血的錯覺。
“周先生……”
正在所有人以種種心情麵對周毅的獲勝時,一直沒有言語的許文遠抬了抬頭,臉上帶著意味不明的微笑:“不用這麼著急慶功吧?我還有話要說呢。”
“啊?”
周毅有些意外的看了看許文遠,心說輸都輸了,這許文遠還想折騰個什麼勁兒?懶得耽誤吃飯的功夫,所以自己不想多說什麼,怎麼他反而又有話要說了?
“你炮五平六,以我的將前士為依托將軍。但是,在你移開炮的同時,也為我的炮提供了一個依托。”
周毅一愣。
許文遠臉上的笑意愈發濃鬱:“你的‘象’在九宮帥帳正前。有你的‘炮’攔在中間,我還沒法將軍,不過你走了炮五平六這一手棋,就正好送給了我一手將死你的好棋。”
“這個‘象’的位置,你應該是忘記了吧……不然你也不會出現這樣的失誤。”
“可惜了。”許文遠搖頭歎息了一聲,又一笑,“謝謝了。”
周毅看看許文遠,撓了撓頭,一時沒說什麼。
宋唐看看周毅,眨了眨眼,臉上的笑容有點發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