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蘇森請來旁觀的眾人,此刻也是麵麵相覷。
太狂妄了。
這個看起來是要為蘇森出頭的年輕人,實在是太狂妄了。
同時和二十二個人下棋,不僅是對棋力的考驗,也是對心力的考驗。如果心力不足,就算一開始的時候能勉強支撐的住,時間一長,心力不足,思路就徹底亂了。
那時候,即便棋力極強,也難盡數發揮出來。
要做這樣的事情,得有足以碾壓所有人的棋力。如此,才能輕鬆應付這樣的局麵。
這個名叫周毅的年輕人,有這樣的棋力麼?
要和他對弈的那些人,哪個不是數得上的象棋高手?就算你周毅天縱奇才,棋藝精湛,但其他人也不是吃白飯的吧?這些人多年浸淫此道,對局無數,得出來的經驗、棋力,可沒有落在狗肚子裏去。
論對弈的經驗,二十歲的周毅和這些浸淫棋道多年的高手們實在是無法相比。其中不少人都已經是四五十歲開外,下棋的年月都比周毅的歲數長。不敢說所有棋局變化都了然於胸,但也積累了恐怖的經驗、心得。
一個籍籍無名的小小周毅,憑什麼有這樣的把握,和這些人同時對弈,並且一局不失?
這個咄咄逼人的年輕人,實在是太狂妄了。
“是不是狂妄,下完棋就知道了,現在說是沒意義的。”
周毅看看湯興,“你既然覺得我是狂妄,那就趕緊入座吧,也好看看我到底是不是狂妄。”
“哼!”
湯興冷哼了一聲,就近選了一個棋盤,在棋盤旁的蒲團上坐下,冷眼看著周毅:“我倒是要看看你有多大本事!年輕人不知天高地厚……不給你點教訓,你還以為這天是你頂起來的!”
湯興把許文遠的意思聽的很明白,知道和這個囂張狂妄的周毅對弈下棋已是定局,無法更改。既然如此,他就來做第一個入局人。
不然的話,這場麵還得繼續僵持下去。如果讓這個狂妄又毫無顧忌的民工繼續掰扯下去,場麵就實在難看了。
果然,有了湯興破局,其他人互相看看,也都氣哼哼的選了一個座位坐下了。
許文遠站在一旁,靜靜的看著眾人落座,沒半點挪動腳跟的意思。
“許先生,您……”周毅看看許文遠,“這可還有一個空位呢,您不坐下?”
“我想和你單獨對弈。”許文遠看著周毅。
“單獨對弈?”
許文遠點了點頭,“如果你能贏了這些棋友的話,那我就和你單獨下一局。”
又看看周毅,許文遠問道:“有問題麼,許先生?”
“你非要這樣,那也隨你,不過吧……”周毅皺著眉,心裏盤算著時間,跟許文遠說的真誠,“就是多跟你下一盤棋,多少耽誤我吃飯的時候兒……也行吧,也不在乎那三五分鍾的。”
看了看許文遠,周毅道:“許先生,您要是能坐下就坐下吧。”
“我不累。”許文遠淡淡的道。
“和你累不累的沒關係。”周毅笑了笑,“就是怕你等會站不穩,還是坐著比較好。”
“哈哈哈哈!對,對!”
一旁的宋唐撫掌大笑,“對,是這個事兒,等會萬一經不住嚇,一屁股坐在地上怎麼辦?哈哈……你不說我都忘了這一茬了,哈哈!”
一邊說著,宋唐從一邊搬起一張椅子,放到許文遠身前。
看著許文遠,宋唐笑著說:“許文遠是吧?我見過你,但是你未必注意過我。我叫宋唐。”
把椅子擺好,宋唐拍了拍許文遠的肩膀,“坐吧。”
許文遠看看麵帶微笑的宋唐,點了點頭,“謝謝。”
“甭客氣。”宋唐擺了擺手,“你要是真被嚇的一屁股坐倒,那場麵就太不好看了。”
“哈……”許文遠輕笑了一聲,壓著心頭升騰的火氣,“謝您好意。”
說完,許文遠強忍著心中的怒意,在宋唐搬來的椅子上坐下。
這是顯而易見的折辱,但許文遠也隻能咬牙受了。否則宋唐用“不給麵子”之類的理由糾纏起來,那就又是一場麻煩。
眼下隻是和蘇森之間的衝突,沒有把宋唐牽扯到這件事情裏來。許文遠也不會因為一時之氣,就送給宋唐一個介入此事的理由,讓他能夠就此鬧上一場。
宋唐本來就不待見許文遠,隻是之前倆人也沒什麼衝突,宋唐沒有針對他的必要。現在出了這件事情,宋唐對許文遠就不單單是“不待見”這麼簡單的事情了。
小小折辱許文遠一番,雖然不能把宋唐心頭的惡氣都出幹淨,但也算是小小泄憤了。
周毅沒有再去看許文遠的動靜,他在已經落座的眾人注視下走到湯興麵前,衝湯興呲牙一笑。
“你覺得我不知道天高地厚,太過狂妄。但是在我看來啊,你不知道什麼是……”
周毅伸手提子,輕輕落下,看著湯興一笑。
“……天外有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