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周毅跟蘇森說定的章程:把那些以許文遠為首的人全都找來,一個不落。另外的,那些沒跟著許文遠一起來逼宮的棋社核心成員,能找來的也都找來。
除此之外,這城裏沾文帶墨的雅致圈子裏能請過來誰,那就請過來誰,隻說是來這說個事兒。
琴棋書畫素來一家,雖然不是一個圈子的,但總有許多接觸,彼此之間總有幾分交情在。蘇森身為棋社社長,手下的棋社好歹有些氣象,把其他圈子裏的人請過來一些並不為難。
周毅本來就琢磨著把那些逼宮的從棋社裏徹底踢出去,弄他們一個灰頭土臉,讓他們日後沒辦法再翻出什麼浪花來。請這麼多人過來,就是讓他們做個見證,把這事兒徹底釘死。
打完了電話,蘇森看看周毅,“周先生,咱這麼一來,可就是要把事幹絕了。”
“要麼不做,要麼做絕。”周毅點點頭,“放心吧蘇先生,這事我有把握。”
“倒不是懷疑您。”蘇森搖了搖頭,“事情到了這一步,也應該這麼幹,不過我得給您提個醒。那個許文遠的水平不低,棋路很怪,我和他交過幾次手,互有勝負。”
略頓了頓,蘇森道:“如果說許文遠跟我的水平不相上下,那就算了,您肯定能應付的來。但是我和許文遠交手的時候,能稍微的感覺出來,他有點留手藏招。”
看看周毅,蘇森的語氣重了幾分,“周先生,許文遠不好對付。”
“不好對付就對了。”周毅點點頭,好像壓根就沒把蘇森這話往心裏放,“好對付的話,也不能糾集這麼多人幹這麼一件事。沒點心思,沒點手腕,怎麼能成事呢?有這麼些個精細心思,琢磨出點奇招怪招,也是正常。”
“周先生,這……”蘇森看周毅全不將這當作一回事,想要多提醒他兩句。
“您放心,蘇先生。”周毅看著蘇森一笑,“他不好對付,我更不好對付。”
蘇森笑了笑,也不再多說,“是,我信您。”
勸周毅多加點小心,倒不是蘇森怕這件事情弄壞了自己臉上沒光。說實在的,身為棋社社長被人逼宮奪位,這事兒說起來就夠沒臉麵的了,再沒臉麵能怎樣?反正是債多了不愁虱子多了不咬,到這一步,蘇森也還真不怕這些個事兒。
他是擔心場麵鋪展的這麼大,周毅在那麼多人麵前卻沒能拿下來這件事兒,弄的周毅自己灰頭土臉。如果周毅一時疏忽,被藏招不顯的許文遠在棋盤上打敗了,那今天做的所有事情可就都是給許文遠做了嫁衣,周毅倒是要成許文遠成名的墊腳石。
在蘇森看來,周毅的棋藝實在精深,早就該成名了。如今一直不肯成名,那是周毅自己的事兒,有朝一日想要搏個名聲的話,實在不難。
但如果在這種大場麵上輸給許文遠的話,以後就徹底斷絕了周毅成名的可能。以後別人說起來周毅,隻會記得一個攢足場麵了要煞別人的威風,落別人的臉麵,結果反倒把自己給填進去,成了別人成名的墊腳石的輸家。雖然也算是成了名,但卻成就了極難洗刷幹淨的汙名。
周毅現在把場麵鋪的這麼大,那他就隻能贏,還要贏的漂亮。否則,不管他棋藝多好,以後在江城沾文帶墨的圈子裏是抬不起頭了。
蘇森也看的明白,周毅對於是否成名這種事情看的不重,否則也不會去工地上打工。但是否願意揚名立萬,這是周毅自己的選擇,是可選可不選的事情。今天一旦輸了,周毅就斷了以棋、以字成名的後路,不再存在“是否願意成名”這個選擇。
在銀行裏存著百十萬不去花,樂意天天吃饅頭鹹菜,這是一碼事;身上分文全無,半點家當都沒有,隻能吃饅頭鹹菜,可就是另一碼事了。
如果真的是這樣……
蘇森心裏已經開始在暗暗的盤算了:如果,如果周毅輸給了棋社的裏的某個人,或者說一時不慎輸給了許文遠,該用什麼辦法補救一下。不管怎麼說,不能因為這麼一件事情,就把周毅的這條路給徹底掐斷。
心裏正苦苦思索,想著辦法,轎車停下了。
“青山棋社……是這吧?”孫元看看路邊的一個招牌,從後視鏡裏看看坐在後排的蘇森,“蘇先生,您看看?”
蘇森往外看去,透過棋社的玻璃門,能看到棋社裏影影綽綽的人影。再看了看那塊自己東奔西跑,好不容易找人做成的“青山棋社”的招牌,蘇森心裏一時五味雜陳。
“嗯……”蘇森聽見自己的聲音有點沙啞,“是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