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卷 詭我士卒 08 鄉下募勇(2 / 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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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時此刻蕭翰正站在東台一個村落中間,從破爛的房屋之間,放眼眺望出去就是光禿禿的鹽場,東台的風非常大,吹得蕭翰披風朝後高高飄起,鼻腔裏永遠被灌著一股苦澀的鹹臭味卻揮之不去,他皺著眉頭轉過身,身後就是熱鬧喧囂的人群,他們人人興高采烈,但在蕭翰眼裏就宛如一群發現米粒的麻雀那般嘰嘰喳喳的擠在一起。

張士德就在人群的最中心和最高處,他踩在馬車上,一樣興高采烈的分發著糧食,嘴裏隨著手裏的活不停的叫著:鐵蛋、二嬸、四姨、老六叔什麼的。

在他周圍是帶來的東台幫的人,他們回到了自己家鄉,嘴笑得都合不攏了,幫著散發糧食的人被圍住,剩下的每個人身邊都圍著幾個老頭老太七嘴八舌的打聽自己兒孫在高郵的生活,還有不少壯小夥子也跑了過來湊過去聽著,跟著笑。

蕭翰冷冷旁觀,他驗證了在高郵裏聽來的傳聞:張家在東台一帶有很高的威望,而且稀罕的是張家並非豪門,也不在官府之內。

雖然鹽戶和別的地方的農民、工匠一樣窮,穿的和叫花子一樣,但是在這生產鹽的地方,豪富多的是。

蕭翰就遠遠看到遠處綠山之中的一角紅色飛簷,那就是馬老五的家,作為一個富有的大鹽戶,他有近千畝土地,雖然身份也是鹽戶,可是他自己就雇傭幾百個鹽戶為他家打工曬鹽。

當時在高郵這些產鹽區有詩為證:

人生不願萬戶侯,

但願鹽利淮西頭;

人生不願千金宅,

但願鹽商千料舶。

大農課鹽折秋毫,

凡民不敢爭錐刀;

鹽商本是賤家子,

獨與王家埒富豪。

雖然東台這邊的鹽商和富鹽戶無法和蕭府那種豪傑爭雄,但是也是一擲千金的豪富,在當地也是有權有勢。

但是張士誠這家人奇就奇在根本就不富裕,也不是官府的人,卻在當地深孚眾望,那簡直一呼百應。

有人說是張士誠太傻,這家夥小時候聽戲聽入迷了,就專門搞什麼“仁義道德”,結果遍地的小鹽販子裏麵,就他家最仁義,不騙人,不害人,不貪錢,有錢大家賺,有仗大家上,賺了錢絕對一文不少的分了,鄉裏鄉親有什麼難處,那也是二話不說,出錢出力;

慢慢的整個東台的鹽戶,若是逃亡或者販賣私鹽,都想跟著張士誠來做。

張士誠就這樣慢慢的當上了東台幫老大,或者說,先有了他,才有鹽幫裏的東台幫;而不是像別的地方那樣,由一個大鹽商富豪或者大流氓拉起幫派,別人想上位,得先劈死老大。

此刻親眼看張士德回鄉,簡直是萬眾歡騰,到了一個村子、一個村子的人就齊刷刷的出來迎接張士德,那種發自內心的笑容並不是能裝出來的。

領了東西,那肯定張口第一句:“謝你們張家啊!”

張士德肯定大笑著指著錦衣如簇的蕭翰道:“某某嬸子啊,你謝錯了,是高郵的蕭家三少爺給你們的,謝少爺啊。”

他對鄉親也是坦誠以待,明確的說明:若是跟著他走,不是去給大哥做幫手的賺流汗錢;而是加入蕭府,可能會打仗的,是賺血汗錢的,他不建議獨子或者年紀太小的少年跟著他去。

這些天,蕭翰對張士德所作所為看在眼裏、聽在心裏,好像卻越發的憂鬱了,經常一個人踱步離開張士德東台幫一群人,自己孤零零的站在外邊或者看著或者沉思,不知道想些什麼。

張士德心思靈巧,蕭翰的表情自然逃不過他的眼睛,不過他想的卻是少爺怕自己招募的士兵數量太少,就索性挨家挨戶的去串門,找弟兄多、小孩多、生活苦、想出去謀生又不敢逃戶籍的家,一個個的拉兵,這幾日下來,竟然也在名冊上寫了五十多個名額。

在蕭翰住到張士誠家的第五日,天下起了小雨,道路頓時泥濘起來,中午時分,張士德剛從李大娘家出來,聽說隔壁村來了兩個要投奔蕭翰的鄉親找他,趕緊跑出去,在村口接了這兩個弟兄回來,還沒走到,就聽著自己家裏一陣陣的犬吠,他狐疑的推開自己家老屋的院門,看到院子中間停著四五匹陌生的駿馬,不由一愣,旁邊的一個鹽幫弟兄就伸過頭來說:“高瑞奇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