厚實而沉重的馬脖子好像一座肉山壓住了百夫長的身子,把他摁在了地上,馬鼻子好像沾了粘糊糊東西的鐵錘一般砸在他臉上,讓他腦袋都結結實實的砸在了地上,地上的枯萎的黃色草葉霧一般的升騰起來,剛剛那一跤他摔得好像麻袋般結實,渾身骨頭都透著疼,頭裏如同有小人在敲著他的頭蓋骨,震顫到全身,好一會,他才想起來發生了什麼事,他把手摁在地上,那裏窩住了一捧溫暖而幹燥的秋天枯草,這溫暖讓他稍微好受了一下,他推開臉上那個悲鳴著老夥計的口鼻,艱難的站起來,下意識的抽出刀,好像喝醉了似地踉蹌了兩步,眼睛終於看到了發生了什麼,他驚呆了。
他的馬趴在地上,緊跟著他要站起來,然而前腳掙紮著踉蹌著立了起來,卻好像支撐不住汗涔涔的身軀,又摔了回去,重重再次砸起一片土和枯草黃霧,貼著地麵的馬頭那雙琥珀似的大眼睛看著他,鼻子哼出幾聲響鼻,仿佛哭訴什麼。
他舉頭四望,這時間,那把好像要猛地刺進敵人心髒的尖刀不見了,山崩地裂般衝鋒的海嘯也不見了,不知多少匹馬翻倒在地上,多少騎兵在地上掙紮著站起來。
前麵摔倒的騎兵在驚慌的拉著馬匹,或者張嘴大叫,後麵緊跟而來的同袍倉皇著躲避著遍地的臥馬,或者勒住了疾馳的駿馬茫然不知所措。
三百騎兵幾乎摔成一條巨大的帶子,弧形的帶子,圍著敵人的簡陋工事,就如同敵人有魔法,召喚出地下藏著的一條巨手,一下子把這麼多騎兵同時掀翻在地。
“這******怎麼回事啊?!”百夫長睜著兩隻眼,又不解又恐怖又憤怒的吼叫著。
猛然間,他撲向地麵,用手裏的刀挑開一叢枯草,下麵赫然是一個齊膝深的圓洞,中中間插著一根尖頭木樁,就是這個惡魔般的小洞穴要了他馬的命。
隻要馬蹄踏進去幾乎就是個死字!
他喘著氣,扭頭四下看去,隻見不知多少這種洞因為馬或者人的踩踏顯出了原形,這種陷阱一般的洞密布這片區域,竟然長達幾十丈,好像一條陰險的帶子般圍著清風山的山腳。
就在這時,前麵傳來怒吼,清風寨的豪傑殺了出來,和這群被陷坑困住的騎兵交戰了!
“竟然有這麼陰險的賊?”百夫長看著遍地的陷坑,突然遍地生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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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清風寨那“鋼鐵”的長城喘著粗氣、流著冷汗跑在草地上、卻好像在齊腰深的水裏朝前推進的時候,眼前的一幕讓這個長城陡然停頓了一下。
隻見前方如水銀泄地般而來的黑色狂潮,彷佛突然遇到了地上的一道口子,眨眼就被阻住了,最前麵的十幾匹馬像一排麥子被一隻巨大的隱形鐮刀砍了一下,帶著哀鳴和騎士的驚呼,齊刷刷的滾在地上。
後麵飛速而來的駿馬有的被前麵摔倒的人馬絆倒,有的又碰上了那把隱形的鐮刀,哢吧一下折斷在地上。
這原本勢不可擋黑潮頓時如拍上了堅不可摧的山崖,被粉碎成了一團團混亂的水沫。
齊烈風握著鉤鐮槍,看著眼前的一幕,滿腦子混亂,甚至都不由自主的停了步,站在當地呆呆的看著,好似看見了當年一個賣雞小販在河邊摔碎了雞籠,那些母雞驚慌失措的擁擠著衝進了河水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