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著金毛犼一口濃痰吐出,城頭突然安靜下來,靜寂無聲了,然後好像又沸騰起來,木牆上人頭亂動,城裏馬匹嘶鳴、奔馳聲不絕於耳。
金毛犼就那樣提著遍體鱗傷的齊猴子站在車板上一動不動,一臉的冷笑,一炷香的功夫之後,城門吊橋開始哢哢放下。
半個時辰後,蕭家堡正中心的蕭府內,正準備用餐的蕭景逸離開了後院,匆匆換上一身錦繡牡丹的長袍,跟著管家朝前院走去,在路上,卑躬屈膝的管家一臉的喜出望外的驚訝,蕭景逸也是滿眼的難以置信。
“什麼?居然兩個行商抓住了那個畜生?”雖然知道人都在前廳等著他呢,但是不及等報,路上還是急不可耐的問了起來。
“是啊!是啊!”管家李八二笑得嘴巴都合不攏了,他弟弟在高郵被殺,他認準是齊猴子是殺弟仇人之一了,而且在塊土地上曾經是他管著的一個鄉巴佬。
一條肮髒的狗會讓人鄙視,但是一條膽敢咬人的癩皮狗則會讓人仇恨得咬牙切齒,齊猴子老娘又拿刀砍了他,更是恨上加恨。
“行商是兩個姓謝的兄弟,他們去高郵路上,在一個小茶肆遇到了這小畜生,兩人一番打鬥,終於拿了他下來。”李八二替老爺打開月門,一邊回道。
“這兩人什麼人?商人打得過那畜生?可信嗎?不會是江湖匪類吧?”蕭景逸問道,在此地統治久了,他是不放心任何人的。
“老爺小心腳下。”李八二小心的扶住老爺胳膊走過一條小橋,說道:“那兩人倒真的是行商,去年過年,他們販賣過煙火來。能進蕭家堡的人我們都打聽過底細,他們本來是威揚鏢局的鏢師,鏢局垮了,就出來什麼都幹。販賣點物件、幫人押運貨物啊,遇上了就捉幾個逃犯討賞。手上都有功夫,拿住齊猴子那混蛋也是正常,說江湖匪類有點過,江湖混混倒是貼切。”
“為什麼不去高郵?拐彎來我這裏?”蕭景逸雖然嘴裏疑問,臉上卻帶著笑:看來這兩人倒是可信,若是如此,真是天上掉下來的元寶,他本就想捉住齊猴子,讓兒子擒拿去高郵,兒子剛當上軍官,豈不是正需要功勞的時候?齊猴子被拿住正是天賜良機。
李八二趕緊說道:“這我已經問了金毛兩兄弟,他們說,逮住齊猴子是路上碰上的,並不是有備緝拿,因此人手、糧草都帶的不足;他們知道齊猴子是清風山山大王,擔心要是遠途押去高郵,弄不好半路被清風山的匪徒追上,那樣就吃不著羊肉反惹一身腥了。再說,就算押到了高郵城,官府賞金哪裏有那麼好拿?別說克扣,給不給都兩說呢。”
說到這裏,李八二竭力表功:“他們也知道我們的通緝令,就是我前幾天讓下人四處散發的,沒想到真被他們拿到了,他們就想用在高郵的官府賞格把齊猴子賣給我們。”
“嗬嗬,想得倒美。這麼簡單就拿那麼多銀子?天下有這種好事嗎?”蕭景逸眼裏雖然都是笑意,但嘴巴上卻捋著胡須哼哼了兩聲。
“是是是,他們就是踩著了****,我就沒見過這麼好賺的銀子。兩個人都是鑽進了錢眼裏的王八蛋。”李八二趕緊附和。
“唉,商人啊,不知禮儀,一點禮義廉恥都不懂,一張口就是銀子銀子,真讓我惡心!”蕭景逸搖頭歎息道:“他們難道不認為替朝廷拿住一個匪徒是為國分憂嗎?談什麼銀錢?難道沒有銀錢賞格,就看著匪徒大搖大擺招搖過市?真是敗壞。”
“哎呀,老爺要是咱們這塊地缺了您這忠孝仁義美德的定海神針,肯定變得和別的地方一樣,遍地是匪徒!不過,若是小少爺拿了齊猴子這個大功勞,怕很快就是要當將軍了吧?”李八二臉上笑得像朵花。
蕭景逸大笑道:“是極是極,翰兒為官府做事,不可無戰功,老夫這輩子就耗在這蕭家堡了,讓我兒快快升吧。”
接著冷哼一聲,陰了臉道:“不知道老二是怎麼做長輩的,居然讓奸細混進自己家,差點害了我兒子,這不還得靠我這個大哥替他逮住人!真是廢物!”
“二老爺心在鹽業上吧,疏忽了吧。”李八二趕緊替高郵蕭二爺辯解。
“不說了,”蕭景逸抓住李八二的胳膊叫道:“若是一會驗明正身,你今夜就派人去高郵叫翰兒過來提人,就說是他抓住的。對了,也讓老二不惜財物替翰兒在官府中活動活動,這是多好的機會。”
“放心吧,老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