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慕青回頭的時候正看到赫連澤滿是心疼的眼神,她停了片刻,輕聲道:“彈頭已經取出來了,隻要不發熱,你二哥明早就會醒過來。”說著,走到他身畔,拍了拍他的肩道:“倒是你,手臂的傷讓我看看。”
赫連澤回過神來,抬頭對上沈慕青安慰的眼神,莫名地心底一觸,像一個小孩似的,很聽話地將軍裝外衣一脫,隻著裏麵的白襯衫。
沈慕青挑挑眉,被他幹淨利落地這一通脫逗笑了。索性彎腰蹲在他麵前,抬起他的右臂幫他挽袖子,袖子挽到上臂時,傷總算暴露出來了。細細看去,發現也不算很嚴重,就是擦傷了很大一層皮,透著血絲,沈慕青內心產生了一些疑問,話到嘴邊想問又停住,轉頭拿酒精棉給他消毒,又拿藥膏包紮。
傷口處理完,赫連澤笑道:“謝謝。”
沈慕青瞥他一眼:“不客氣。”
一番對話,兩人對視一眼噗嗤都笑了。
神情飛揚間,赫連澤拍拍身邊的石頭,讓沈慕青也坐下歇息,真誠道:“若不是你,我們兄弟倆是生是死還不一定,所以真的很感謝你。”
沈慕青也很爽快,走到他身邊的石頭上坐下,對他的感謝卻搖搖頭笑道:“若說謝謝也是我應該先說,若不是你們兄弟,我是生是死也不一定。所以呢,我們現在也算扯平了。你就不要客氣了。”
這倒提醒了赫連澤,他微微皺了一下眉,問道:“那兩個地痞為什麼要抓你?”
沈慕青一怔,不知道該怎麼解釋,半天不好意思地笑笑:“我也不知道。。。”
赫連澤以為她不想明說,索性也不再問,畢竟他們也有很多事沒有和人家說。所以,轉移話題道:“你也休息一會兒吧,大夜裏來回下山上山,說來也是很不可思議。”
沈慕青伸伸懶腰,感覺肩膀手臂雙腿這會兒確實沉得不像話,笑道:“我也很佩服我自己。”但卻並不想睡。
兩人並肩坐在石頭上,望著燒得正旺的火堆說閑話,一直到沈慕青抱著雙膝歪倒在背後的石壁上,視線越來越模糊。
洞外,夜涼如水。
洞內,溫暖安寧。
赫連澤在她閉上眼後站起來走到角落裏,那裏本應昏睡著的赫連二少應聲睜開眼睛。
兩兄弟在黑暗裏無聲地交流了什麼,片刻之後,赫連澤將身上的手槍一緊,風氅一圍,回頭看了睡夢中的沈慕青一眼,轉身出了山洞,消失在茫茫黑夜裏。
一切悄無聲息,一切掩映成謎。
等沈慕青從睡夢裏醒過來時,才意識到洞裏少了一個人。
打量四周,不見蹤影。
想到心裏的那些疑問,不由打消了尋蹤的準備。
萍水相逢,人人自有歸處。
不像她,孤魂縹緲來到此地,歸無可歸,去無可去。天地對她來說,隻有陌生。
沒來由的一通亂想,伴著夢裏的彷徨無助,將沈慕青幾乎淹沒進絕望裏,她抱著雙臂趴在膝蓋上無聲落淚,突然聽到一個淡漠的聲音,說道:“你怎麼了?”
驚得她豁然抬頭。
赫連二少不知何時已經醒來,一雙眼眸清明裏略帶些疲倦,一瞬不瞬正盯著她瞧。
沈慕青忽然有些赧然,有種傷疤曬在光明處的不知所措。
“沒什麼。”她說,低頭將眼角的淚意一斂,又故作淡定地站起來,走向他問道:“你什麼時候醒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