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渺晚上沒有睡好,翌日醒時眼底還帶著烏青,想起那些陸離光怪的夢,不免有些好笑。

“霍濛怎麼會......”

殿外響起聲響,田好彷指使著宮人端進來洗盥用具,看到顧渺,一臉幽怨。

顧渺一拍腦門,暗叫不好。

昨夜她回來時滿腹心事,早將田好彷忘了。

“你......朕......”怎麼說,顧渺不知如何開口。

你怎麼回來了?

不好不好,像是巴不得他不會來。

朕正要叫人去接你?

也不行,好似顧渺昨日便知道,故意沒去接他。

“晟安侯讓奴才告訴陛下,天未亮時範大人便備好了棺槨,告別了範老夫人,在祠堂足足跪了一個時辰才進宮。”田好彷給顧渺遞漱口茶水,“侯府管家說陛下與侯爺昨日有大事要做,走前將奴才安排在侯府,不讓奴才跟著冒險。”

顧渺聽得一愣,沒敢吭聲。

她原本還擔心霍濛會不會收買了田好彷,如此看到是她小人之心了。

“陛下。”田好彷猛地跪下,“奴才不怕死,昨日那麼凶險,萬一,萬一......奴才萬死難辭其咎啊!若有下次,陛下還是帶著奴才吧,好歹能托住賊人一二。”

顧渺聽得一頭霧水,不過很快反應過來,該是霍管家在他跟前說了什麼,嚇的。

“起來吧。”顧渺收拾整齊,“朕不是沒什麼事嘛。”霍管家既然這麼說了,她一時又想不到什麼好借口,索性順水推舟,“更何況,晟安侯常年習武,有他在,朕不會有事。”

“你剛才說範湪生進宮了?”顧渺想到正事看看外頭高懸的日頭,心中有些不妙,“幾時了?”

“回陛下,已經亥時了。”田好彷回道。

範湪生天未亮便起了,雖說跪了一個時辰又舐犢情深一會兒,可現下怎麼說也該入宮了,怎麼外麵沒有動靜?

“你見著他了嗎?”

顧渺不問不要緊,一問田好彷幽怨的眼神又出來了:“陛下,奴才剛回來。”

顧渺隻覺得眼前一黑。

他一個外臣,不在玄德殿外候著,偌大皇宮,他能去哪兒?

他肯定去陌桑齋了!

顧渺一口銀牙咬碎,疑心昨日是否敲打太過,逼得他將事做絕。

她因著老街隻是喝了通花酒覺得對不住他,特許他思念親妹是可隨時去看,卻不想給了他這麼個空子,備了棺槨,他就沒想著活著回去,最後一麵定然不是告別......

他怕不是要親手掐死妍昭儀好保全範氏全族!

顧渺跑得腳底塵土飛揚也不敢稍歇片刻,等他氣喘籲籲趕到陌桑齋時,裏麵正亂作一團。

妍昭儀跪在地上,臉頰脹紅充血,發絲淩亂,眼睛腫的跟核桃一樣,額頭包紮處滲出血漬,白嫩的脖頸上還有幾道指印子,範湪生被三四個宮人按在地上,孟冬扶著妍昭儀,嗬斥內侍將人按勞,顧易安在門口哭個不停,隨身嬤嬤怎麼哄都不好,來往宮人更是雜亂不堪。

顧渺一口氣上不來,差點悶死。

範老爺子英明一世,做過的最大的錯事便是讓範湪生棄武從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