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要有口氣,到時候抬也要抬過去!”夏國柱說罷,手裏的搪瓷缸子重重的落在方桌上。
一旁流淚的夏母再也忍不住,放聲大哭起來,“好你個夏國柱你這是也要逼我跳河啊!你們夏家沒一個好東西,四丫剛生下來,你娘嫌棄是個閨女就抱到山上,大丫二丫在山上找到的時候,臉都紫了。我都沒說什麼,好不容易養大了,你又弄這一出,這是要推我的四丫進火坑啊,我這是造了什麼孽啊······”
“行了!”上方坐著的夏老太太拍了拍方桌,“陳芝麻爛穀子的事都過去多少年了,別再提了!”
夏老太太這還是第一次被這個大兒媳直接罵到臉上,臉色陰沉的有些可怕。
一旁的夏二丫夏大丫對視一眼,撇了撇嘴,輕哼了一聲。聲音雖小,但在這屋中也是清晰可聞。
這下可捅了馬蜂窩了,剛剛夏母的指責都是事實,夏國柱礙於臉麵不好說什麼,但夏二丫就不一樣了,自己生的孩子,還不是想怎麼說就怎麼說。當下便厲聲嗬斥道:“二丫,你哼什麼!”
“怎麼,哼都不能哼了!我哼一聲怎麼了,礙著誰了!你跟我說說,咱家還有不能哼的規矩嗎?”
夏二丫越說越激動,腳也往前走了兩步,一旁的夏大丫忙抓住夏二丫的手臂,“行了,少說兩句。咱爹也沒啥意思!”
“沒啥意思啥意思,叫我回來又是啥意思,就你會做好人是嗎!”說完甩開夏大丫抓住自己的手,轉頭出了堂屋,往夏四丫的房間走去。
······
夏青青在吵鬧聲中迷迷糊糊醒來,右手下意識的往胸口摸去。發現沒有想象的疼痛,狠下心來又用手指按了一下,還是不痛。這才眨眨眼,觀察起來。四周是青磚壘的牆體,看那斑駁的顏色怕是有些年頭了。
除了牆體,屋子裏的東西好像都是灰蒙蒙的,唯一鮮豔的顏色還是搭在自己身上這條薄被。
這是哪?
自己這是回到了第一世嗎!!!
想到這裏,夏青青激動看向這個房間。
熟悉的床!
熟悉的書桌!
·······
就連那發白的窗簾也是自己記憶深處的樣子!
自己真的回來了!
夏青青伏身趴在被子上,放聲大哭起來!
夏青青這個名字是自己給自己取的,父母為自己取的名字是四丫。
四丫!
多麼隨便的名字!
夏青青嗤笑出聲。
看這個名字就知道上麵還有大丫,二丫,三丫,畢竟沒有一二三,哪來的四呢!
想到這裏,夏青青掩飾住嘴角的苦澀,重新躺回床上,開始回憶自己的第一世。
自己的第一世生活在一個多子女家庭裏,是家裏的老四。夏家條件還不錯,據說祖上曾經是地主,逃荒來到了靠山屯。逃荒來的時候帶了不少的好東西,不過隻是聽說,夏青青也沒親眼見過。
雖然是個長在重男輕女家裏的四丫頭,但也跌跌撞撞的長大了,還能上學,對比屯子裏的其他家姑娘算是幸運的。
自己是怎麼死的呢?
對了,是跳河自殺!
自殺的原因現在想想也有些莫名其妙。
夏青青的爺爺夏本福比較重視教育,規定家裏的孩子不管男女隻要是成績優秀,不排斥學習的,都會出學費讓其一直上學。
夏青青平時在學校學習還可以,算是中遊水平,幾次模考下來,分數和往年錄取線相差不大,班級的老師都說說考個大專不成什麼問題。
當然事無絕對,就在這一年,大專的分數線飛漲,特別是夏青青報考的師範類學校,比往年的分數高了二十幾分。
就這樣,本來在家高高興興等通知書的夏青青滑檔落榜了。
有人失意,有人得意。
夏青青沒考上,同屯子裏的張蘭香卻考上了省師範學校,還是本科!
現在能考上本科的可是鳳毛麟角,就寧城這教育水平,一年也就出三五個。
張蘭香的通知書一下來,寧城一中就敲鑼打鼓的送了過來。
夏青青和張蘭香是屯子裏唯二上高中的,平時沒啥事,大家就喜歡把二人放在一起八卦,這下一個考上本科,一個落榜,更有嚼頭了。
當時夏青青隻要出門或下地幹活,就被屯子裏的大娘嬸子拉住裝模作樣的安慰兩句,看似安慰,嘴裏說出的話卻像一把把尖刀,狠狠紮在夏青青的心口。
其實這些都會隨著時間散去,真正讓當時的夏青青跳河的卻是夏國柱在酒桌上隨口許出的親事。
種種事情的壓迫下,當時的夏青青腦子跟抽了一樣,跑到河邊悶著頭就往下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