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月後
那天之後，孟欣等人像是人間蒸發了一般，在時茗的世界裏消失了整整一個月，日子如白駒過隙，離高考也越來越近了。
她的生活卻不似先前那樣平靜了，陳瑞的出現像是向她白開水般的日子裏放了一顆糖，日子沒有從前那般苦澀了。
或許孟欣有句話是對的，遇見陳爺真的可以讓她脫胎換骨。陳瑞每天親自接送她上下學，把自己的本事一點點傳授給她，她也一邊準備高考的最後複習，一邊像影子一樣亦步亦趨跟隨陳瑞學習可以讓她變強的技能。
“陳爺，對方好像很不配合我們的談判，客戶要求我們采取特殊手段…您看……”吳憂斟酌著語氣，觀察到陳瑞臉上漸漸浮現的不耐煩，沒再說下去。
“明天動手，讓李言去。”留下這句話，陳瑞徑直走向書房。
抬眼，透過台燈局部的光線，時茗趴在桌子上小憩的靜謐場景映在他漆黑的眸子中，不自覺的低笑一聲，走近。
他小心翼翼地將外套披在她身上，少女頸項微動，頸椎發出細弱的鬆動聲，仿佛她沉寂的身體要蘇醒，微微皺起的眉頭讓他以為自己吵醒了她。
“你……”陳瑞剛想說些什麼，卻發現小姑娘隻是想換個姿勢接著睡，便噤聲不言。
就這麼靜靜的看著她，陳瑞的眼眶濕潤，身體左側的某個內髒很不舒服，這種感覺竟然讓他感到窒息。和從前的某個場景很像，就好像那個活在他記憶裏與時茗年紀相仿的小姑娘又複活了。
盡管這麼多年，從來沒有人敢在他麵前提起小琳，可刻骨銘心的記憶隻有當事人會在不被提起的情況下還記憶猶新，那是他心口上的一道疤痕。
有些傷，時間也無法醫治…
意識到已是深夜，陳瑞橫抱起在睡夢裏的時茗就要向外走，懷裏的少女卻突然開口：“陳爺，今晚我可不可以留在這裏？”
陳瑞低頭去看向她，正對上那雙幹淨卻因剛醒而略帶朦朧的眼睛，如春水般清澈，透過那雙明亮的瞳孔，他似乎能看見她眼底的不舍與祈求。
像是有什麼東西拉住了他的聲帶，陳瑞說不出一句拒絕她的話，訥訥頷首：“嗯。”
他順勢將少女放在沙發上，少女對他莞爾一笑，那雙好看的杏眼驀地炸開喜悅的煙花，剛才還透亮的瞳孔墨色沉沉，似是能讓人沉迷的漩渦，漣漪層層，令人彌足深陷，甘之如飴。
陳瑞生硬的別過臉，轉身吩咐門口的吳優：“拿一條毛毯給她。”自己則準備快步離開。
“等一下！”因為剛剛的小憩，時茗聲音略沙啞，聽起來頗有一種破碎感。
陳瑞再一次回頭，調侃她：“怎麼了？讓你睡沙發，想回家了？”
“沒有。謝謝你…晚安！阿瑞……”那句“阿瑞”聲音不大卻剛好能被陳瑞聽到，陳瑞的調笑僵在臉上。
片刻，他又深深的看了時茗一眼，揚了揚嘴角：“晚安。”
離開書房，陳瑞躺在床上，望著天花板出神。
從第一次看見時茗的眼睛，他就永遠都忘不掉了。或許，小姑娘和他的那個交易從一開始就是自己自導自演的一場贖罪，他把她當成了工具，利用了她的善良，辜負了她的信任，強烈的罪惡感讓他無地自容，他緊閉雙眼。
可是一閉上眼睛，剛剛發生的事情就像電影在他的腦海裏循環播放，她對他笑的那麼甜……
剛剛那最後一眼就是在確認，他當初的那個決定是不是真的錯了。
陳瑞突然坐起，深吸了一口，下定了決心：她不該是他影子，更不該不明不白的成為小琳的替代品，他不是看不出女孩的野心，那是她想走的路，任何人都沒資格讓她偏航。
想通之後，心裏突然變輕了許多，陳瑞又躺下，沉沉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