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日後,呼蘭城,謝家。
謝沐溪正在收拾東西,顧正明聞訊趕來,他臉色沉沉的敲了敲門,門從裏麵被拉開。
謝沐溪見到站在門外的男人時,握住門的雙手下意識收緊,他忙把門關小了一點,臉上扯出個笑:“姐夫,你怎麼來了。”
顧正明臉色嚴肅,連和謝沐溪商量的想法都沒有,果斷道:“你不可以去”
當年謝家繁榮一時,是這呼蘭城說一不二的人家,但自從小姐失蹤,謝老爺子故去,謝二爺這些年生死不知,謝家幾乎算是散了。
要不是老爺子故去前招了他作贅婿,想來,這謝家早已落入那謝大爺手上,成為了偽政府手裏的一顆搖錢樹。
他本就不是做生意的料,這些年謝家之所以能夠苦苦支撐,全賴於小姐當時積累下的底蘊。
他帶著小姐培養起來的人,在這時代洪流中幾經革新,才不至於讓謝家商號消失在呼蘭城。
而他之所以這麼做,不過是不想小姐的心血付諸東流,而且他想給謝沐溪,小姐最愛的弟弟撐起一片相對安全的天地。
當然,他還有個卑微的念想。
他期盼再見小姐時,這謝家依舊是她的驕傲與依仗。
想到這,他抬手將謝沐溪推至旁邊,走到他收拾好的包袱旁邊,打開,一點一點將東西拿出:“你姐姐、謝爺爺都希望你活著。
既然回來了,明日就隨我去辦公室,我會一點一點將謝氏交到你手上。”
謝沐溪捏緊雙拳,內心糾結不已。
顧正明雖然與他沒有什麼親緣關係,但這些年的相依為命,他早已將對方當做長輩。
他一點點長大,當年那些破事他從謝家那些老人口中多少得知了一些。
雖然是局勢所迫,但歸根到底,是謝家對不住姐夫,這謝家本應該是他謝沐溪的責任。
他逃避了那麼多年,姐夫為了守住謝家,才會至今未婚。
他享受了姐夫的庇護多年,如今卻做了那樣一個決定。
因為羞愧,他覺得自己的腦袋重的難以抬起,早準備的那些說辭就像梗在喉嚨處,無論如何再開口。
沉默在屋內蔓延。
兩人誰也沒在說話。
顧正明的態度就像墨染宣紙,一點一點滲透在屋內各個角落,
沐溪深吸一口氣,抬頭看過去,他想開口,說自己的理想抱負,說他誌不在謝家,他想將這沉重的喘不過氣的氣氛打破。
突然,木桌發出刺耳的移動聲,就像是長劍一般,將透不過氣的黑布撕碎成兩半,顧正明呆呆的看著包袱內的畫著五角星圖案的白紙,聲音不自覺的顫抖:“這個圖案你從哪裏得來?”
謝沐溪抬頭看過去,見顧正明已經將那張紙拿在手中,眼中含淚,神色激動,他微微蹙眉:“這應該是和我一起長大的阿意在我寫字時無聊隨意畫的。”
他抿了抿嘴:“我收行李收的匆忙,不小心將他收進去了。”
說完,他上前一步:“姐夫,我在你桌子上見過這圖案,你常常對著他發呆,是這圖案有什麼特殊意義嗎?”
“沒什麼”顧正明眼中閃過落寞與失望,又繼續低頭,將行李箱內的其他東西撿出來。
“騙人”謝沐溪癟嘴:“沒什麼特殊意義,你為何去見祖父還在他的墳前畫這個圖案?”
顧正明身子一僵,想到什麼,他瞳孔驟縮,他回身緊緊拉住謝沐溪:“你說,你在謝老爺子墳前見到過這個圖案?
什麼時候的事情?”
“就幾天前,我剛回國去見祖父那天。”
顧正明眸中驟亮,這個圖案雖然簡單,但這麼些年他隻見過小姐描摹過,所以。。。
是她回來了嗎?
可是,若是她回來,為何不來謝家見他們呢?
不管如何,顧正明不會放過一絲微弱希望,他盯著謝沐溪的眼睛,認真囑咐:“我有急事,你好好待在家中,等我回來再與你商量這些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