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別睡了,該你巡邏了。”
寒風凜冽,雨雪交雜,細密落下,又是個冷得刺骨的鬼天氣。
篝火旁的林戌,睜開了眼。
這麼快又到自己了嗎?
他撐起凍得難受的身子,倒了一碗混合著土腥味的,酸得發苦的果酒,一口飲下。
“哎,林戌,看見獸妖就發信號,別硬拚。”
“你還有兩年就能走了,死獸妖手裏不值得。”
老張好意提醒著他。
“遇上了,還是好事呢。”
林戌一揮破損不堪的斷劍:“爺爺我宰一個,立了功,就不用和你們這幫犯了天條的老東西一起受活罪了!”
“哈哈哈哈……”
一通哄笑中,老張將土陶罐裝著的果酒放在自己身後。
“快去快回,回來給你留一口。”
林戌笑了笑,整理好自己那殘破的皮甲,檢查了信號法令,走上了已經巡邏三年的路線。
走下城樓的他,沒走幾步,便被人踹了一腳。
“罪囚走什麼官道?滾去走你的賊道去!”
踹他之人,穿著嶄新的全身鎖子甲,手中長劍寒光閃爍,看起來鋒利無比。
他不是什麼特殊人物,隻是城防軍裏的,一個普通小卒。
林戌握緊了斷劍,深吸一口氣,熟練地擠出笑容:“好的,軍爺,我這就去走賊道。”
他是賊配軍,左臂上被烙下了罪字。
充軍期間,永遠不能遮擋。
這座軍營裏,除了被圈養起來當戰爭耗材的,智力極低的暗行獸妖以外。
是個人,都能踹他們罪囚營步卒兩腳。
八年來,他早已習慣了。
不過沒什麼關係了,還有兩年,自己就能熬出頭。
賊配軍八年,他省吃儉用至極,存下了一筆小小的銀子。
到時候,或許……
他看向街邊,那個空了兩年的鋪子。
這個鋪子,他可以租下來,給軍營裏出來巡邏的士兵們,賣個早點?
他這般想著,更加堅定了自己的步伐。
立功!
隻要能立功,自己就解脫了!
夜色森森,寒風再度吹起,裸露在外的左臂,冷得皮膚發青。
他使勁搓揉著,走過長街,繞過小巷。
直至走到城主家後院外麵時,他愣住了。
這裏,什麼時候多了一個這麼大的坑?
似乎是雨水浸泡,地麵塌陷,道路毀損,地下,竟然出現了一條地道!
難道是獸妖又挖地道偷襲?
林戌驚訝片刻,臉上又閃出興奮至極的紅潤!
立功的機會,來了!
他立刻拿出信號法令,一刀將其斬碎!
衝天而起的火球,在天空中形成一個罪字,經久不息。
不消片刻功夫,罪囚營的同袍們,便能趕過來。
僅是發現這條獸妖地道的功勞,足以讓他們全部脫去罪籍,成為白身!
老張他們一定會很開心吧?
林戌興奮地握住了自己那破損的斷劍。
地道幽深,每一寸陰寒,都化作了功勳,映在他那激動得發紅的臉上。
呼出的白霧,似乎也跟著他歡快了起來。
窸窸窣窣……
地道內有聲音!
林戌立馬警惕地架起了斷劍。
緊張,但絕不能退!
哪怕衝出來的,是最殘暴的嗜血獸妖,他也不能退。
拖住獸妖,等到援軍到來,他就是首功!
按照規矩,領賞脫籍,他真的能在街邊租下那個鋪子,開一間早餐店!
蒼天呐,這可是送上門來的人生轉折點!
等自己有錢了,那些賊配軍兄弟們,哪怕沒能因此脫籍,自己也會給他們免費提供一些饅頭,以及一些廉價卻能自釀的米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