桂花村
柳色早黃，芳草回心。
小溪清淺如鏡，春絲輕啄水麵，泛起淡淡漣漪。
少女一襲薄青衣，叼著一根嫩綠的草芽，盤腿坐於青石之上。
她手中握著一根剛探出嫩芽的柳枝，懸在溪麵上。
“九丫頭，大清早的，你又在弄啥嘞？”
木橋積著早春的新泥。
一個婦人挎著籃子站在橋麵，遠遠望著薑九。
“釣魚。”
小溪清澈幹淨，圓石參差分布。
“去年的陳冰都還未化，這小溪綠藻都沒有，哪裏來的魚？九丫頭，這幾日倒春寒，還是早點回去吧。”
果然是個傻丫頭。
少女依舊執著地守在溪旁。
婦人見此，搖頭歎氣，走了。
霧白的天空，一道繁複古樸的圓紋炸開，宛若煙火。
“魚兒上鉤了。”
少女喃喃話語一落，溪麵泛起一陣波動。
溪水四濺，將她的裙擺打濕，直直地朝臉而來。
少女連忙伸手擋住水花，閉眼。
待溪水平緩，薑九睜眼，甩了甩手背的水。
一道悶哼聲從溪水中傳來。
柳枝下麵，少年一襲白衣被血浸染，殘破不堪，浸在冰冷的溪水之中。
他麵龐朗若清月，鼻梁高挺，微抿的薄唇蒼白如雪，濃密的睫羽下，兩道蜿蜒的血痕從眼底流出。
光風霽月的神祇，掉入凡塵，真惹人憐惜。
薑九撐著下巴，有些幸災樂禍。
緊接著她驚呼一聲，眼角便擠出了一滴淚珠。
“呀——這裏有人受傷了！”
“是一個好漂亮的神仙哥哥！”
薑九踩下溪流，歎了一口氣。
裙擺徹底濕了，又要洗了。
她將少年拖出小溪，手法不算溫柔。
“靈……”
少年呢喃著，緊緊握著一柄玉色的圓筒，仿若握著最後一根救命稻草。
“你說什麼？”
薑九湊了上去。
“靈訊……”
薑九聽懂了，伸出手，廢了一番功夫，將圓筒摳出，丟在地上。
“好，好，好……扔掉。”
少年猛地推開薑九，欲撿回圓筒。
可是他身體一沉，腳尖剛一觸地，麻木的雙腿一軟，竟然朝著少女就跪了下去。
薑九一愣，嘴角勾起。
“神仙哥哥，現在還沒有到拜堂的時候，你不用急。”
薑九將他提了起來，伸腳一踹。
玉筒滾入一旁的草叢。
“神仙哥哥放心，我會治好你的。”
“……”
少年氣的吐出一口血，暈了過去。
*
春雨落在草屋上，仿若籠了一層細絨。
土窗外，桂樹舒展枝條，歲月靜好。
土窗內，薑九高舉雙手，小命不保。
床畔，是散落的碎麻布料。
“神仙哥哥，我……隻是想救你。”
少女滿臉皆是淚珠，我見猶憐。
竟然還能掙脫束縛，看來是她小瞧少年了。
薑九脖子被抵上了一柄利劍。
利劍通體雪白，薄如蟬翼。
此人即便眼盲，卻依舊可以直抵她的要害。
沈清塵眉頭皺起。
救他？
是指扔掉他的靈訊符？
還是指滿身殺氣的立在床邊？
還是指綁住他的四肢，將他囚禁在房內？
“神仙哥哥，我沒有惡意。”
“我……我隻是第一次看到這麼漂亮的人，想要……摸一摸。”
少女聲音軟糯，磕磕巴巴，滿是嬌羞。
她腳下微動，想要靠近少年。
沈清塵將劍緊抵在少女的脖子上，滿是警告。
他踢了踢腳下的菜刀。
沉重的悶聲在土屋內蕩氣回腸。
薑九神色一僵，有些尷尬。
“我聽村裏的婆婆說，隻要剪下心悅男子的墨發，和自己的頭發綁在一起，就能生生死死不分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