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月的天陰雨連綿,鄒棠因一個學術會議來到星海市出差,會議結束後的聚餐會上,自助餐和不斷前來搭訕的男士讓她毫無食欲。
她對男人沒興趣。
直接返回酒店,鄒棠見酒店樓下的清吧看起來還不錯,客人也不多,於是點了一份漢堡套餐和一杯啤酒,雖然有些冷,但她依然選擇坐在沒有客人的室外。
小酌一杯,邊聽著清吧播放的爵士樂邊欣賞綿綿細雨,這是她難得清淨又悠閑的時光。
“小姐,一個人嗎?外麵這麼冷,要不要進來坐?”
賞雨的視線被男人西裝筆挺的身影遮擋住,鄒棠蹙了蹙眉,垂眸看向了男人搭在桌上的手。
看著男人價值不菲的腕表和無名指上的戒指勒痕,不屑在她眼裏一閃而過,但抬頭看向男人時,她已經換上了禮貌地微笑“謝謝你的好意,我在等人”“那就不打擾了”男人略顯尷尬地笑了笑,轉身離開。
餐後服務生收走餐盤,鄒棠看時間還早,便又點了一杯啤酒,繼續沉浸在自己的世界裏。
信息提示音忽然響起,看著母親又發來的勸說信息,鄒棠無奈地按掉屏幕,選擇無視。她本是一名心胸外科的醫生,但兩個月前,她向馮院長請辭,理由是狀態不好,無法繼續執刀。
醫生的職業特殊,尤其是上了手術台,一個細微的判斷失誤或疏忽都可能導致患者失去性命,她不想,也不能用患者的生命繼續為她的職業生涯鋪路。
馮院長是她的好朋友馮欣的父親,待她如女兒一般,知道她在大學時考取了心理谘詢師的資格證書,恰逢醫院正在籌備新的科室,心理科,馮院長便希望她能暫時調去心理科工作,也是希望她能留在醫院慢慢考慮,待調整好狀態再重新回到心胸外科。
她本想好好休息一段時間再考慮工作的事,但馮院長說動了她,比起研究型的工作,她更喜歡留在一線,醫院裏有更多更複雜的病例,還有形形色色的人和故事。
所以下個月起,她將會換一個全新的身份,心理醫生。
一杯飲盡,鄒棠自嘲般地笑了笑,心理醫生說的好聽,她根本就沒有經驗,也隻能接受心理谘詢,她擔心沒有患者會來預約毫無經驗的心理醫生,更擔心自己會成為吉祥物般的擺設。
又點了一杯啤酒,鄒棠看了看時間,21點整,這個時間好友馮欣應該已經進手術室,準備開始一場難度很大的手術,連主任都不敢輕易嚐試。
她和馮欣同為悸城醫院心胸外科最年輕的主治醫師,都被冠以了天才型醫生的虛名,但事實就是如此,她們都有才華、有實力。
在內部,鄒棠比馮欣的評價還要高一些,但她放棄了,放棄了大好前途,也放棄了手術台。
自從她要轉科室的事情在醫院傳開後,所有人都不理解她為什麼要浪費才華,包括她的父母。
為這場手術,馮欣準備了近一個月時間,期間她一直陪著馮欣,和馮欣一起討論手術方案,一起做應急預案演練,除馮欣外,同事們都勸她再進一次手術室,哪怕隻作為助手也會為這場手術提高成功率。
可是她逃了,這次出差隻是個逃避的借口,其中原因,隻有她和馮欣知道。
明明已經決定徹底和手術台告別了,可為什麼還是會不甘心,鄒棠猛地喝了口酒,胸口悶熱,眼底泛起了紅暈。
酒精順著食道一路燒到胃裏,又一個西裝筆挺的身影出現在她眼前,但這個男人並不是來向她搭訕的,而是越過她,徑直走向了她身後的座位。
“小姐,你沒事吧?”男人的聲音在她身後響起。
這是什麼搭訕方式?鄒棠有些好奇,回頭看向身後時,她愣住了。
因男人的搭訕,不知從何時起坐在她身後的女人正慌忙擦著眼淚,並擺手拒絕,女人有些無措也有些狼狽。
透過落地玻璃窗,鄒棠餘光瞥見了剛剛向她搭訕的男人,男人正坐在吧台前看向這邊,嘴角還勾著一抹意味深長的笑容。
鄒棠擰著眉頭,用食指在桌上點起了指尖。兩個男人顯然是認識的,那抹笑容背後的意思鄒棠不用想也知道,比起她,哭泣的女人更容易趁虛而入。該死的男人,鄒棠在心裏怒罵。“我這裏有紙巾,外麵這麼冷會著涼的。。 . ”男人紳士
地遞上紙巾,女人依舊擺手,沒有接。
“是遇到什麼麻煩了嗎?需要幫忙嗎?”
男人的話令鄒棠作嘔,女人的無措也讓她不忍心繼續旁觀。
她起身走到女人身邊,拉起女人後親昵地挽住女人的手臂,如同相識一般嗔道“哭完就回來吧,我都等無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