華生一驚,轉身便嗬斥道:
“什麼人!”
他動作太快,以至於眼前打著圈的開始發黑。等到明亮的時候,華生晃了晃發昏的頭,那人已經抱著孩子走到他麵前了。
華生含著笑意看過去,才發覺是他。
“越哥哥?”華生喊道,笑容便漸漸淡下來。
越鬼點頭,“你臉色不好。”
華生扯扯唇,“您回了,快些進屋去見竇娘吧。”他深深看了一眼越鬼,隨即低下頭快步向院子外走去。
臨了,他回首,不明所以低聲道:
“越哥哥,寅時我在我家鋪子後等你。”
說完,華生猛地拉開院子門,疾步走了出去。
木門不是很結實,吱吱扭扭地晃動幾下,最終停了下來。
待越鬼進了閣內,終於明白華生為何臉色不好時,竇寥已輕輕柔柔抱過女嬰,開始漫不經心的逗弄起來她了。
香火嫋嫋,娉婷婀娜。
暖閣彌漫著藥材味兒,竇寥單手托著發髻,斜倚在榻上。
解開的大氅半披不披在肩,她垂著清淡的雙眸,纖細的另隻手搭著繈褓的邊緣,指尖淩空吸引著嬰孩的注意力。
少頃,竇寥的唇角勾了上去。
“幹的不錯,”她挑起眼尾,瞄了眼越鬼,“種了麼?”
塌邊,各類藥材幾乎混在一塊堆成了小山,越鬼正一樣樣挑擇分類,聞言他隻是笑了笑,道:“阿廖,我給你寄信了。”
撿起苦參,越鬼又道:
“阿廖,你要我去將那種子種於迷塔之上,那迷塔內的怪物簡直可怖……屍體堆砌的盛狀,可比晝夜天般光陸迷離。”
頓了頓,他轉頭看著假寐的竇寥,
“阿廖,你可不是那些做無用功的人。”
竇寥對上他的眼神,雙眸彎的像隨身的佩刀。她托著臉側的手放了下去,眼波流轉,緩緩地直起了腰身,將寬大的袍袖細細理好。
“那越郎認為,我是貫會做大事的聰明人麼?”
話畢,還未等越鬼出聲,她瞥向女嬰,忽地轉了話題,“應龍為神,神與天地共壽,那她便姓應吧,算是…好兆頭。”
“至於名……”竇寥的眼神轉向越鬼,又向下,逐漸停在了越鬼手中那味藥材,“重,樓?叫做應重樓,倒是個好名字呢。”
應重樓。
越鬼淡了淡眸色。
壽與天地齊,神當闖重樓。
他隱隱約約感到心髒劇烈跳動,似乎是錯過了什麼。
平複幾分心神,越鬼輕輕開口,再次詢問道:“種那齡藍草,你到底是為了做些什麼事情?抱來這孩子,你當真要養?”
“當然。”竇寥牽住他的手,“先不要談這些了,為了賀你在迷塔內全身而退,你我今晚定要一醉方休。”
沉默片刻,越鬼頷首,隨後將包袱提了過來。
進入暖閣後,包袱內外頓時浮上一層腐臭味,將竇寥熏得皺起了眉,連忙出了暖閣,去取了幾顆丹藥過來搗成碎末。
越鬼掀開包袱,將兩顆人頭提出來,溫和地笑道:
“阿廖,過幾日便是你的生辰,這是周浮圖和他續弦夫人的頭顱,也算是我送你的生辰禮。你可喜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