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畢,我關上車窗,在晦暗裏蔑然一笑。
越鬼發動麵包車,萬籟俱寂中載著我們揚長而去。
這次的路途順利多了,沒有毒蛇尾隨,甚至連絆腳的石頭都驚奇的沒有一個,車子暢通無阻的行駛著。
半晌,四點鍾整,麵包車在一戶獨立的院子門口停下。
院子占地麵積比較大,四周渺無人煙,至少幾裏地以內是不會有第二戶人家出現的,比接近山區的地方還要蕭瑟。
院子的左後方密布著一片樹林,在風中晃動葉片。
我下了車,雙手插在兜裏,下意識地觀察了一遍地理特征。
越鬼快步走到大門口,掏出鑰匙,哢哢兩下打開了紅漆大門,推開讓我們進去,“來吧,到院子後麵。”
一行人進了院子,我走在前麵,跟著越鬼繞過正中心的小兩層,來到後麵的一個倉庫。
倉庫是塑料棚,頹廢地立在地上,不過看著很大。
越鬼又從衣服兜裏摸摸索索掏出來兩把鑰匙,分別開了兩扇門後才完全推開倉庫的大門。
門隨著他的動作應聲而開,彌漫出一陣刺骨的寒氣。
我抓緊身上的衣服,朝黑暗的內部望望,道:“直接就在裏麵麼?”
越鬼往裏麵走,道:“還要下去一層,底下有地下室。”
“哦。”我應道,跟著他進去。
倉庫裏的確大,越鬼打開燈,頓時一片刺眼,照亮了整座倉庫。
擺著很多貨架,貨架上密密麻麻的羅列著藥物,還有很多密封的罐子,估計裝的是丹藥。
樓梯很長,走著走著就又是眼前漆黑,扶著扶手慢慢下才行。
約莫走到一半,已經完全看不清了,我隻好一點一點往下挪。
霎那,上方突然傳來東西掉下的淩厲呼嘯聲,瞬間一聲巨響,我嚇著一秒,身子微顫,接著有人牽住了我的右手。
是他麼?我心道,安下了心。
直到雙腳踏上平實的地麵,我才鬆了一口氣,手心滿是黏膩。
越鬼剛剛打開燈,手被鬆開,我就看見楊南風在用另一手拿紙巾,慢慢擦拭他的那條小臂,血跡在白紙巾上盛放。
血中還是帶著銀色顆粒物,顯現著些若有若無的細閃。
“越先生,注意點倉庫的東西擺放安全常識。樓梯上麵掉東西,差點砸到風老板。”他淡然的眸子瞥了眼傷口,“疊放的陶器片?”
我微怔,垂落的手不由自主地握緊。
越鬼感到抱歉的看他,揀去白布長衫上一根長而烏黑的發絲,道:“幸好你用手臂擋住了。不過傷了吧?我去拿碘伏,你們別走。”
他說完,轉身又上了樓。
我抬眼瞧楊南風,他注意到我的視線也朝我看過來,對我笑笑,方才柔和道:“牽你的時候,血有沒有流下來?”
不等我回答,楊南風又略微窘迫的道,
“覺得你會受驚,沒來得及擦便牽了。有沒有弄髒?”
我不由自主的順著他的目光,看向了自己的手。很幹淨的一雙柔荑,一塵不染,纖長優美,除了有些傷痕,無話可說。
今早特意洗過多遍。
準確來說,是和他每次出活都會洗好多遍。
直到有一股淡淡的肥皂香,清清淡淡恍若沐風,我才意滿。
雖然知道楊南風不會在意這些,但是平日裏我出活多了,挖盜洞可能會被鏟子弄傷,進墓開棺可能會被刮傷,還有各種髒東西需要觸碰,幹什麼都可能會弄傷弄髒,手不免粗糙幾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