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祈昏睡了幾乎一個小時。
我坐在酒店的白床旁邊削蘋果，刀子刮下果皮，白嫩的果肉香甜撲鼻，而越鬼正在和尹忘交談。
“……這麼說，你和那具女屍是舊情人？蠻刺激的，越先生。那您之前裝什麼和她無關聯呢，裝什麼正常人？”
尹忘倚在雪白的牆壁上，褐色的長大衣和他深栗色的發色搭配，相得益彰。一雙眼睛笑得彎彎，虎牙俏皮，說出來的話卻依舊不留情麵，隱隱有些逼問的意味。
越鬼應付完我還要和麵前這個“小鬼”對峙，本就在酒店大廳費了些氣力，現在更是虛脫，也不知說出的話是真是假：
“尹老板，您也說是‘舊情人’了，我也與她之間早便沒了交往，隻是尚有情誼，便當是在在長生路裏遇見了從前的草芥。我信佛，心善把她的屍體接到家中，送她一程。”
尹忘的眼神一直瞟向躺在床上不省人事的齊祈，望眼欲穿，想到剛才我對他說的事情經過，語氣不善道：
“您可真是神秘。您是山精，還是水怪啊？”
越鬼慘淡地笑了笑，“我倒是想當自然衍生出來的……”
“哦？”我本是低頭削著蘋果，一隻雪白渾圓的小動物就要成型，聞言，抬眼瞧向他，“那越先生難不成是墓裏的東西？”
瞬間，他的臉慘白至極，猛地從椅子上站起來，雙手緊握成拳。
越鬼此時幾乎是猙獰著麵目，惡狠狠地瞧著我，向我走過來，質問道：“風老板……這確定是隨口一問麼？”
無論是表情還是語氣，都嚇我一跳。
他起身向我逼近時，我拿著刀的手下意識舉起指向他，聽到他的話，隻是字麵意思就讓我再次蹙起了眉。
什麼意思？
難道越鬼真的是墓裏頭的東西衍生出來的精怪？
太搞笑了，從小接受的教育令我覺得不應該相信這些，但是一小時前在大廳裏我卻又看到了他的……本體。
齊祈沒有防備，越鬼為了不讓她看到自己的本體，趁機偷襲，才導致了這一局麵的僵持不下。
楊南風從始到終都沒有開過一次口，隻是淡淡地觀著越鬼的一言一行，黑框眼鏡不知道什麼時候，再次架到了他高挺的鼻梁上，一雙深色瞳孔的眸宛若漩渦，底下是不見底的河水，深不可測。
我隨意地拿著蘋果咬了一口，另一手依舊拿刀尖對著越鬼，甚至動作更隨意了點，“不然呢。一驚一乍的，我又不管你是什麼。”
越鬼危險地眯了眯眸，這次他沒有繼續嗆下去，而是慢慢地看向了楊南風，忽地走近兩步，語氣不善。
“你……貧血？還是剛剛受過傷？”
楊南風微抬下巴，眸色深沉，“能看得出來，便直說。”
越鬼驀地笑了，笑聲啞啞，“真是有緣，楊老板，我們的遇見當真是老天爺的安排了，你的毒素，我可喜歡的很。”
“哦，是麼。”楊南風麵色不顯，語氣亦聽不出平仄，“你好像和我們所有遇到的一切都很有淵源，巧的出奇。”
越鬼揚眉，道：
“我沒想到，那個人也活下來了。我會一些淺薄的煉丹術和醫術，他當年是我最寵愛的徒弟，年少輕狂，背叛了我，偷帶走了半毒的方子，卻送了我一條小蛇。”
我越聽越有趣，“你也會煉丹和醫術？”
越鬼似乎對這個話題有些不願深談，但又不能否認的意思，隻是淺淺點頭承認，隨後看向楊南風。
楊南風道：“我身體裏的，是我父親的仇家對我下的。他叫華生，在黑省一帶很有名氣，人稱華不死，在綁架一事過後，他便不知所蹤，消弭在世人眼前了。至於他交代的‘不知名古墓裏的不知名古毒’，焉知是真是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