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闊絲毫不含糊，一掀袍子，竟然朝慕九跪了下來。
有慕國公打頭，他身後的人也全部呼啦啦跪下，其中也包括原身的繼母，現任國公夫人，
頃刻之間，慕九麵前便是一片黑壓壓的人頭。
眾人異口同聲，“請王妃責罰！”
慕國公的算盤打得十分響，說跪就跪，讓慕姝妍想罰他也無從罰起。
畢竟他雖為臣子，但也是慕姝妍的生身父親，就算犯了一些錯誤，他認錯的態度擺在那裏，慕姝妍怎麼好重罰他？
他與她雖算得上君臣，但也是父女，女兒罰父親，往好裏說是遵循律法，說壞裏說便是罔顧人倫，難道她的名聲就不要了麼？
慕九自然也想到了這一層，暗罵一聲老狐狸。
難怪慕國公府先前入不敷出還能屹立不倒，有慕闊這個“能屈能伸”的掌舵人在，什麼場麵應付不來？
慕九看著跪在麵前的中年男人，他的身形微微佝僂，白皙的麵容上有些歲月的痕跡，卻並不顯得滄桑，反而多了幾分成熟的味道，
根據他的五官還能依稀看出年輕時候的俊美，慕闊倒是生了一副好皮囊，能騙到原身的母親也不奇怪。
而且他為達目的，可以不折手段，不顧顏麵，今日她算是領教了。
“父親這是說哪的話，女兒豈是那等斤斤計較之人，快起來吧！”
慕九唇角含笑，一派端莊體貼的樣子，就仿佛方才那句刁難的話不是她說的一樣。
“臣多謝王妃。”
慕闊也不是真心想要跪她，一聽慕九這話，迅速從地上站了起來，還順勢扶起了國公夫人。
國公夫人起身瞧了瞧慕九，表麵不動聲色，內心已是驚濤駭浪。
剛才聽程嬤嬤稟告，說慕姝妍自從落水後性情大變，如同換了一個人一樣，她原先是不信的。
不過是落水而已，又不是換魂，怎麼就不一樣了？
可現在一見，她才知道程嬤嬤所言非虛。
從前的慕姝妍唯唯諾諾，在她和老爺的麵前大氣也不敢喘，能說出一句完整的話已經是相當不錯了。
她承認她就是想把慕姝妍養廢，所以怎麼恐嚇就怎麼來，明裏待她溫聲細語，從來不曾責打虐待她，在外賺足了好名聲。
暗地裏卻總是“無意”間讓她見識到一些後宅的陰私事情，讓她越來越膽小，越來越恐懼。
她的計謀無疑是成功的，慕姝妍長成了她期待中的樣子，還發揮了最後的光和熱，給她的涵兒鋪好了一條康莊大道。
可是如今卻不一樣了，她不僅從閻王爺那活著回來，還仿佛開了心竅，能言善辯，處變不驚。
她不禁有些迷惑，她真的是在這府中生活了十六年的慕姝妍嗎？
而且她翠繞珠圍，金釵玉飾鑲嵌著顆顆璀璨寶石，在祠堂這等陰暗的地方亦是光彩奪目，她頭上這些……肯定不是自己給她準備的嫁妝！
那她是從何處得來？不是貪墨了府中的，難道是雍王送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