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廟子鄉,白廟子村,白廟子山。
田野站在半山腰的‘旅館’前,心裏拔涼拔涼的。
這就是自己考上公務員被分配的地方?
看著眼前不知已經存在了多少年的小木樓,他的心不住的往下沉。
夕陽斜照,半縷陽光打在門前。
但剩下的,都藏在青黑色的山體中,就像是一隻張著血盆大嘴的遠古巨獸,隨時會擇人而噬。
忽然,幾聲狼嚎夾雜在風中傳來,田野猛打了個寒顫。
瑪蛋,死就死吧!
現在天就要黑了,他已經沒有力氣再去轉三班車,折騰七八個小時回去了。
田野吞了吞口水,深呼吸了一口氣,扒開門上的蜘蛛網,推開木門。
“吱呀!”
木門發出磨牙的聲響,在這空曠幽靜的山野裏格外刺耳。
陽光頓時從門縫裏衝進去,砸起滾滾翻騰的塵灰,在昏暗的盡頭,露出兩張驚詫的臉龐。
“客官,打尖還是住店?”
短暫的驚愣後,當前的小老頭將手中的抹布朝著肩頭一搭,提著一壺水小跑的過來,臉上迅速堆起了笑容。
田野深深的看了兩眼破舊的木屋,再深深的吸了口氣,拿出他的身份證和報到資料。
“我不是來住店,而是來上崗的。這是我的身份證和上崗憑信。”
老頭雙手接過憑信,對著陽光一字一句的念了起來:“白廟子鄉國有旅館經理,冒號:田野。”念完,再忍不住上下瞅了瞅田野。
“啊哈哈,田經理啊,你可終於來了,我們等你等的花兒都要謝了!”
一道驚喜的笑聲瞬間打破了昏暗的木屋。
隻見櫃台後,一搖一擺走出一名看年約四十,又像三十,再一看竟又似乎才二十出頭的美婦人。
白嫩的肌膚,絕美的容貌,水汪汪的大眼睛。
在這偏僻落後的大山裏,竟有這等美婦?
“田經理啊,我們可終於等到你了。大山,鑽哪去了?趕緊,出來,咱們客棧的經理到了!”
美婦人走上前來,熱情的笑容在陽光下熠熠生輝,潔白的牙齒反射出耀眼的光芒。
田野費了九牛二虎之力才鎮定下來。
看著搖搖欲墜的夕陽,昏暗的大堂裏一個枯瘦如柴的老頭,一個五大三粗的蠻漢,一個漂亮的不像話的美婦。
聯想起路上聽到的那些傳說,他背後陡然升起一股涼意。
自己該不會闖進妖精窩了吧?
田野悄悄的朝後靠了靠,努力的保持鎮定道:“哈,你們是?”
“哈哈,你看我們隻顧著高興了,我來介紹一下。”美婦人笑顏如花的道,“我叫尹翠花,是這客棧……哦不,是白廟子旅館的迎賓,這是我老公張來福,是旅館的跑堂。這個大個子叫李大山,是旅館的廚子。”
“嘿……嘿,經……經理你好。”李大山撓撓後腦勺,一臉憨厚的笑道。
田野定了定神,詫異道:“跑堂?現在都什麼年代了,不都是叫做服務員嗎?對了,這麼大個旅館,就隻有你們三個人?”
“對,對,服務員,服務員,你看我這記性。”尹翠花連忙點頭。
當問及後一個問題,三人的臉色有些羞赧:“最近旅館的經濟不景氣,所以隻剩下我們三個人,這不,就盼著田經理你早點到來,帶領我們重振旅館。”
田野心裏不妙的感覺越來越濃。
隻是他已孤身至此,而且現在外麵已經日落,無論眼前的旅館是什麼樣子,他都得先看看旅館的具體情況。
“有吃的嗎?麻煩給我弄點吃的。”田野放下行李,疲憊的坐在一旁的桌前。
他細細的打量起眼前的大堂,但越看心情就越沉重。
如今都21世紀了,但大堂裏的布置卻仿佛是十八九世紀的。若是複古也就罷了,可無論桌椅板凳,都十分的陳舊。
而等到大漢為他端上來飯菜,田野忍不住一股悲涼湧上心頭。
“旅館的情況真、真的已經嚴重到這種地步了嗎?”
眼前有一葷一素,一個湯還有一碟鹹菜,對他一個人來講,已經是很豐盛了。
但是,無論葷素,還是湯裏,田野瞪大眼睛看了半天,都找不出一點油花出來。
李大山臉色漲紅,局促的道:“經理,旅館窮……沒、沒油了。”
一旁的尹翠花二人也有點不好意思,賠笑道:“田經理,你就先將就一下,旅館太久沒有收入了,一直入不敷出,我們這日子苦啊!”
田野不解的道:“尹姐,咱們旅館好歹是國營企業吧,既然沒有關門,那好歹應該有國家補助吧,怎麼會窮到這個地步?”
“田經理,難道你不知道?”尹翠花詫異的反問,讓田野心裏頓感不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