踏著迅疾的步伐向前衝刺。
“哥哥，小心點兒！”
伊依的聲音自身後飄來。
“嗯！”
麵前的傀儡士兵組成一道漆黑的人牆，我轉過頭給了妹妹一個“別擔心”的笑容，便直麵迎上密集的劍芒。
大衣飄揚宛若漆黑的鷲張開雙翼，清冽的劍光在敵群中畫出繚亂的弧線，敵人幹癟的身體被撕開一道又一道裂口，腥臭的血遍天飛舞，雨點滴落般濺上我的臉。
不斷閃避和反擊的我開始急促喘氣，這是再自然不過的事——如此劇烈的運動，以我現在瘦弱的身軀來承受還是太過勉強。
高強度的戰鬥，半分鍾就差不多是極限了。
但是……
二十秒，隻需要二十秒，足夠讓我擺平麵前所有的敵人。
我將劍鋒刺入一個傀儡士兵的麵部，身旁最後還活著的對手高舉長刀，銀灰的刃被白光覆蓋，指向我毫無防備的後頸。
隻要刀光落下，我的喉骨估計會直接斷裂。
保持直劍插在上一位敵人臉上的姿勢，我轉身發動刀劍範圍二連擊技“交叉閃光”。
左斜上斬，借力轉身，右斜下大幅度直斬。
X形光痕於對手胸口閃滅，牠仰麵倒地，噴射汙血的猙獰傷口暴露出來。我緩緩吐出肺裏的濁氣，將手中長劍舉起來掃了一眼——在頻繁地破開鐵甲，格擋敵人攻擊後，劍身已經遍布缺口，殘破不堪。
“你的使命結束了。”
作為在鏡界中使用的第一把武器，我鄭重地把它插在一個傀儡士兵的胸口上，讓它保持著直立的狀態。
隨後我從旁邊的屍堆中撿起兩把還算完好的長刀，揮了揮，轉身向躲在不遠處某棵樹下的伊依喊道：
“伊依，走了！”
妹妹小心翼翼地探出頭，小跑著跟了過來。
“隨便拿把武器，多少有點自保能力要好些。”
我將一柄刀遞給伊依，她愁眉苦臉地接住，嘴裏嘀咕：“這要是一場夢該多好啊。”
“我以前也老是這樣想。”輕笑一聲，揉揉伊依的臉蛋，我用左手牽住她的手腕：“不過，後來還是認清現實了。”
妹妹低著頭沉默數秒：“哥哥，你說你是輪回者，那你能告訴我我們的世界會變成什麼樣嗎？”
“額……以後再告訴你。”
“哼。”
被妹妹輕輕撞了一下的我不由得揚起嘴角：“好了，還有正事要幹呢。
“如你所見，這些傀儡士兵的武器都非常劣質，拿來偶爾砍幾個人沒問題，但對我這種喜歡一敵多的人來說就不夠用了。
“現在的任務就是去找一個好武器，當然，我也知道大概要到哪裏去找。”
伊依疑惑地望向我，表情呆呆的有點可愛：“刀劍這種東西能到哪裏去找？”
“簡單來說有三種途徑，最難的是去專門生產武器的工廠或武器店裏拿，但那種地方實在太過稀少；其次就是闖進博物館或武器收藏家屋裏去偷，那些古武現在都經過了鏡界的修複和強化，跟剛出爐的一樣，要是能搞到越王勾踐劍，未來三年我完全不需要考慮武器的問題……但這個方法不現實，所以放棄；最容易的還是從怪物手裏搶，隻不過要累一點。”
“你不是說怪物的武器都不行嗎？”
“更高級的怪物肯定會配備更精良的武器啊。”
我神秘兮兮地瞄一眼伊依，帶著她向黑暗的街道深處走去。
……
路燈照耀寬闊的公路，一群人跌跌撞撞地在堅硬的瀝青上跑著。
身穿黑色劍服的少年從一旁小道出現，拉住最近某個滿臉恐慌的男人，大聲發問：
“怎麼回事，為什麼要跑？！”
“怪物……怪物追上來了！”男子發出驚懼的悲嚎，猛地打掉少年的手，頭也不回地遠遠逃去。
“墨嵐，那邊！”
身後穿著白色劍道服的少女向墨嵐低聲驚喝，少年轉頭望去，瘦高的黑色人形自長街盡頭蜂擁而出。
腐朽不堪的盔甲給人以墳墓般的陰冷，畸形醜陋的麵容更是看一眼就會烙印腦中揮之不去。像是在土裏埋了半個世紀的鏽跡斑斑的刀劍滴著血，幽幽反光的赤色觸目驚心。
跳動著鬼火的瘮人眼睛，將瘋狂的目光不加掩飾地投來。墨嵐隻覺背上湧起一陣惡寒，莫名的壓迫感令他額頭冒出了冷汗。
奇怪，這股重壓是什麼？按理說……我不應該這麼害怕才對……
如同心口壓了石塊般難受，墨嵐大氣都不敢喘一下，一動不動地看著怪物的逼近。
一個似乎因腿腳不便而跑在人群最後的老人，怪物的刀鋒已經快要觸及他的後背，那張衰老的臉上盤踞著絕望，五官因極度恐懼而扭曲。
沒辦法，隻能上了！
墨嵐咬緊牙關，腦中閃過無數念頭。突然，伴隨一聲呐喊，白影自身邊掠過，縷縷幽香浸入少年鼻尖。
“昔……昔枍，等下我！”
一刹那的恍神後，墨嵐頂住怪物們散發的壓力，在心中對自己低聲訓道：
“喂，可不能輸給別人啊。”
他也衝了出去，同少女一前一後殺入敵群，將老人擋在了身後。
各自抓住一個對手的腕部，以肩撞其胸口，借機奪走武器。
新陰流·無刀取！
由柳生石舟齋宗嚴創造，於手無寸鐵的狀態下，奪取對手武器的強大劍術。
墨嵐和昔枍對視一眼，眉頭微蹙，都露出“你果然偷學了其它劍術流派”的神色。
但此時可沒有深究其他事情的餘裕，兩人各持長刀，揮出絢麗刀光——一個腳步騰挪，勢如舞者翩躚，刀鋒大起大落，拉起瀟灑淩厲的弧麵；一個身體扭轉，刀尖劃出奇詭的曲線，劍影如花，進退有度，攻防兼備。
鏡心明智流和北辰一刀流，皆追求揮劍姿態的優美，前者為劍舞，後者為舞劍。
“你這家夥實力已經到八段了吧，還說我隱藏實力，你不也一樣！”
昔枍沒好氣地開口，墨嵐聞言隻能訕笑一聲以做回應。兩人劍術高超，身體素質也極為優秀，便如砍瓜切菜般，不一會兒怪物們就全部成為屍體躺在了地上。
這些東西的力量和速度比普通人高不了多少，攻擊方式也僅限於亂砍，雖然似乎沒有痛覺，但被擊中心髒或頭部還是會死，隻要能頂住牠們身上的重壓，其實也不難對付。
不管怎麼說，殺掉牠們應該不犯法吧。
墨嵐疲憊地長歎一口氣，以頗為無奈的語氣向身旁少女開口：“昔枍，你也太果斷了。”
“你會看著有人在你麵前死去而無動於衷嗎？”昔枍的聲音似乎有點冷淡，可能是因為少年開始的猶豫吧。
“當然不會，我隻是比你稍微慢了一步。”
墨嵐麵色平靜，從容不迫地應道，昔枍的表情也緩和下來：“對了，剛才戰鬥的時候，你有沒有出現一種奇怪的感覺？”
“呃……”墨嵐回憶了一下，“似乎……戰意傳到了刀上，就跟我們之前對決時一樣，而且，每一刀都給我一種‘蓄力能讓攻擊更強’的感覺……”
兩人對視一眼，將刀高舉，隨著意誌凝聚，刀身浮現黯淡的白光。
“喝！”
長刀猛力下劈，空氣都因極速而震蕩！
“果然，我們之前就是憑借這樣的攻擊強化才砍斷了對方的木劍。”
墨嵐揮揮刀以熟悉手感：“但是戰鬥中好像不怎麼適合用這招，畢竟力道太強，一刀下去至少會有半秒手都提不上來。”
“確實。”昔枍點頭表示讚同。
“嵐哥，昔枍，你們沒事吧？”兩人的五個同學如跟班一樣湊上來：“雖然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但剛才的戰鬥真是太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