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婉昕好像做了個夢,沿著田埂粘滑的泥濘小路快步往前走,順著久遠的記憶,好像這樣走下去就可以回到家...伴著頭暈眼花,似乎還有些耳鳴,隻聽到周邊雜亂的人聲和禾苗被風吹過的聲音...
李婉昕抬起手用力揉搓著腦袋,意識慢慢回籠,她又做夢了,這是她來到這裏的第三天,事實讓她不得不相信她穿越了。
李婉昕歎了口氣,慢慢坐了起來,一束光剛好打在了她的臉上,她抬起頭,半眯的眼睛緩緩地睜開,一束陽光從牆上透光的小窗斜到她的臉上,被橫梁底下緩慢轉動的吊扇攪得直晃她的眼睛。
“咚咚咚...”一陣急促的敲門聲不停響起,隨後一個大嗓門的女聲響起:
“李婉昕,都幾點了,還不起床!”
李婉昕喉嚨顫動了一下,想發出些什麼聲音,隻是喉嚨幹幹的,隻能做了個吞咽的動作...
她閉上了眼睛,斂了斂臉上說不明的情緒,聲音沙啞地回道:
“來了,現在就起!”
聽到她的回應,門口的女人才停止了敲門,一邊碎碎念一邊走了。
這就是她的繼母,這三天裏,李婉昕也慢慢捋順了她現在的處境和人物關係。
她算是穿到了一個類似六七十年代的平衡世界,現在是一九七三年,曆發展很類似,可又不盡相同。
這個世界六六年開始的並不是那場黑暗開端,而是另一種形式的抓捕運動和青年下鄉運動。
早年,因為和平年代的來臨迎來了生育高峰,人口和資源不匹配,上頭要求每三年就組織各個街道沒有工作的青年下鄉自食其力,三年後如果有工作單位接收或者通過高考回到高校進修,才能回城,否則就要一直在鄉下。
隻是在六八年,第一個三年來臨時,壞分子頻繁滲透到高校師資隊伍,意圖洗腦新一代知識青年,意圖破壞來之不易的和平。上頭決定暫停了高考,直至清掃好高校師資力量為止。
本來就工作難求,現在又少了高考回城的途徑,大多數的下鄉知青都是被截留在鄉下結婚生子的。
李婉昕的親生母親在生她的難產沒了,她父親是個列車員,經常都不在家,為了養活她,沒多久又續娶個寡婦進門,就是她現在的繼母林玉芬,後來林玉芬還給她父親生了個比她小五歲的弟弟李寶峰,可惜的是她父親在一次長途運輸當中遇上泥石流犧牲了,後來她們兩姐弟就是靠林玉芬拉扯長大的,雖然是繼母但也跟親生的沒兩樣了,畢竟是從小奶大的,而且李婉昕跟弟弟李寶峰的感情也很好。林玉芬大咧咧的,性格也有點潑辣,但是李婉昕知道她是個很好的女人,她能被養得白白嫩嫩的就是證明。
起身穿衣,一氣嗬成,李婉昕這幾天已經對這鄉土氣息滿滿的衣服免疫了。
這時外麵又傳來一陣不耐的喊聲:
“你還磨蹭什麼啊,快出來!”
李婉昕趕緊套上布鞋,就打開了房門,入眼就是廚房,前麵在廚房忙著做早餐的瘦削女人就是她的繼母,煮的都是黃豆白粥和蒸番薯,很南方的口味,看得李婉昕嘴角一抽。
沒有辣椒的飯菜,沒有靈魂啊。
林玉芬聽到聲響,也沒回頭就說:
“怎麼那麼久才出來,趕緊端出去吃早餐,你弟都去上學了,我還要趕去上班。”
“你沒工作就在家做好家務,早飯就不指望你做啦,指望你可能早餐都吃不上,以後家裏的午飯和晚飯都由你做,別一整天那麼懶得甩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