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偶回家後,真的和之前瘋批固執的樣子不一樣了。
他變得很乖。
蘇綰畫畫的時候,他不吵不鬧,蘇綰出門,他也不再跟蹤,晚上睡覺,自己會乖乖到沙發上睡。
跟狗一樣。
還是一隻不用每天出門遛,不會亂叫亂舔人的乖狗狗。
有時候蘇綰反倒會莫名內疚,他這樣,是不是因為她之前把話說太重,傷到他了?
小偶胸口的傷口還沒拆線,需要定期換藥。
任務自然就落在蘇綰身上。
她自己的傷口很淺,已經結痂,可是他的傷口很深,黑色的線穿過白玉似的肌膚裏,有些觸目驚心。
小偶以為她是嫌棄自己的傷口醜,便扭扭捏捏不肯讓她看。
“姐姐別看了,我自己塗藥。”
蘇綰吸了吸鼻子,拿著消毒棉片小心翼翼地給他敷上,疼得他瑟縮了一下,但是從始至終都沒發出聲音。
“對不起……”她低喃。
都是因為她才會受這個罪。
“不是姐姐的錯,是小偶自願的。”
林奕如突然打來電話,語氣裏帶著興奮:“綰綰你快看手機!那個賤人一頭栽進河裏,死了!”
本地新聞號發布:一男子醉酒後掉入河中,事發時正值深夜,無人經過,第二天早上被清潔工發現時,已無生命體征。死者經DNA鑒定係近日犯下重案的嫌疑人劉建東……
“那條河是二十年前挖礦留下來的深坑,蓄的都是死水,氣味難聞,很少有人經過,所以沒有被及時發現,夜裏將近零下的溫度,不淹死也凍死了!”
林奕如興奮地劈裏啪啦說一堆,跟倒豆子似的,“最後被警方定為意外死亡,真踏馬活該啊!網上都是罵他死得好。”
然而蘇綰不像其他人那樣大快人心拍手叫好,而是握緊了手機,若有所思。
小偶還窩在她腿邊,等她給他扣扣子。
和林奕如簡單說了幾句掛斷電話後,蘇綰突然問了他一句:“你擁有那些超自然的能力,那如果你殺了人是不是也不會被發現?”
語氣很平靜,就好像在說今天晚上吃什麼。
少年沒有多大反應,隻是無辜地抬眸望向她:“姐姐是在懷疑我嗎?”
蘇綰沒有再問下去,開始給他把衣服扣好。
“沒有。那人死了也是活該。老天開眼。”
罪人終於死了,蘇綰覺得呼吸都變得輕鬆不少,心裏對小偶的負罪感也隨之減輕了些。
她願意把那個賤人的死當成報應。
看著乖順安靜的少年,她就像一個裝聾作啞的虔誠修女,拿著綢布仔仔細細地將天使雕像上被濺汙的血擦幹。
天使看起來是純淨的就行了,管他是踩著什麼登上的長階呢?
到了要去醫院複查的日子,蘇綰起得很早,全都收拾好了小偶都沒起來。
裹著被子在沙發上磨磨唧唧的。
“怎麼了?”她伸出手去,撥開他有些被汗水濡濕的劉海。
溫度正常,沒發燒啊,可是他的臉染著緋紅,還皺緊眉頭,緊咬著下唇,很難受的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