萬裏無雲。
日色昭昭。
睜開眼,陽光的熾熱照射猛烈地襲來。
赤裸的芒刺,沈知瑜下意識的抬起右手擋在雙眸處,才略微好受。
額頭疼痛,手臂酸脹。
頃刻的恍惚,沈知瑜的意識從朦朧中掙脫而出。
微睜開眼,透過覆在眼上的手指間隙,能看見藍天白雲在天空。
沈知瑜頓時發覺了不對勁之處——他為什麼會在室外,甚至還躺在了地上!
不止在茫然不解,也存著隔世之感。
「什麼情況?」
「這是哪裏?」
「我懷裏的老婆呢?」
懷中空空如也,沒有熟悉的溫熱嬌軀與馨香,這瞬間,沈知瑜心底才生出自然的恐慌,此刻仿若失去一切。
左手撐著地麵,猛地一下借力,沈知瑜欲起身探尋。
他要搞清楚發生了什麼!
但沈知瑜高估了他身體的餘力,加上不知為何的昏沉暈眩,二者因素相加,使他即便已經用盡全力,也沒能一下子就站起來。
微起身的上身又落下,後腦勺重新觸碰到堅硬的土地,磕碰了一下,又是加劇了疼痛。
「緩一緩,緩一緩。」
沈知瑜無奈歎了口氣,他的身體充滿了負荷,像是經曆了劇烈的運動,汗流浹背且渾身燥熱。
但他沒有為何會勞累成此的任何記憶。
一切的一切,都在昭示著,超乎常理的變故!
“知瑜!”
就在這時,像是救世主來了一樣。
沈知瑜突然聽到了有人在喊他的名字,這瞬間驅散了他心中的一片陰霾,至少這陌生之處還有人認識他。
「是誰?」
很快,在沈知瑜熱切的期盼中,一張熟悉但稍有偏差的麵龐,占據了他的視野。
原本就有些昏沉的思緒,瞬間宕機。
江煜!
他高中時期形影不離的兄弟!
沈知瑜仍記得多年前,他還從工作的城市特地趕回來,參加了江煜的婚禮,當了伴郎,見證了一段美好的愛情的誕生。
「不可能!」
「怎麼會是他!」
看著江煜年輕的熟悉麵孔,沈知瑜瞠目結舌,絲毫不明白他怎麼會出現在這裏。
沈知瑜開始懷疑自己是否正處於一場無厘頭的夢境當中。
可是,地麵的粗糲,陽光的熾熱,摯友的麵孔,耳邊的聒噪。
所見所聞所感又是那麼真實!
一時間實在難以認為,這隻是一場虛假的幻夢。
江煜一臉焦急,伸出手用力扶起沈知瑜,順帶替他撣了撣背後的灰塵:
“知瑜,你沒事吧?”
借著外力,沈知瑜能勉強站著了,也暫時歇了心思,有氣無力的,但仍笑著道:
“你爹我,會有事?”
江煜瞬間不複剛才的關懷,在褲子上蹭了蹭手,笑罵道:“滾犢子,我是你爺爺。”
是江煜,沒錯了。
沈知瑜蒼白的嘴角,輕微的的露出了一絲笑容。
顯然,隻要見到摯友,無論發生什麼事,都擋不住心底那股歡愉的襲來。
當開闊了視野,沈知瑜才突然後知後覺的明白,耳邊的聒噪,是因為他身處的此地熱鬧異常。
吵鬧聲呼喊聲甚至叫罵聲,不絕於耳。
沈知瑜挽著江煜的脖子,打量著四周景象:
遠處。
不同樣貌的人穿著千篇一律的衣服,三兩成行的行走打鬧,互相交談成趣,或是孤影成單,享受著一個人的清閑。
隨處可見青澀的稚嫩麵孔,洋溢著獨屬於在校園中的,少年少女的青春氣息。
近處。
揮灑著熱血的男生,圍觀著閑話的女生。
如一不變的場地,重複著拍打,搶斷,突進,上籃,扣傳,跳投,奔跑的動作,或是雜耍或是炫技。
不隻單純於在這項運動中獲得對抗的樂趣,也是蘊藏著吸引周遭鶯鶯燕燕的心思。
唯一熱愛籃球的,少之甚少。
顯而易見的,這裏是學校的籃球場!
「所以——」
沈知瑜明白了什麼。
心髒開始劇烈的抽泵,身體升騰起無措的顫栗,世界觀在無法冷靜的情況逐漸改天換日。
沈知瑜想到了一個荒謬絕倫的真相!
再低頭看了看自己的穿著:黑白相間,23號球衣,背心加短褲,年輕而有活力,這顯然不是他三十七歲時的穿著。
又瞅了眼江煜:左手緊抱著他心愛的籃球,與他大差不差的搭配,也是身著7號球衣,7是他的幸運數字。
種種佐證——
久遠的記憶如東流水回頭,這一刻,沈知瑜明確的知道,他的命運已經不再普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