邱月梅死了,死在了一周前的家裏。
知道這個消息的時候,蘇曉正坐在逼仄的出租屋裏破解國外非法機構的保險密碼。
忽然手機響了。
她看了一眼名字,接起。
“你堂哥的媳婦前幾天去世了,這事你知道嗎?”
電話那頭的林陽直接開門見山:“聽說是被你哥還有他家裏人逼死的......”
林陽是蘇曉多年好友加玩伴。
大學畢業以後就接替了父親在老家的牙醫診所,有點閑錢後就跟著蘇曉玩起了投資。
如今身價沒有一億也有幾千萬。
妥妥的一枚小富婆。
蘇曉按下免提,聞言愣了一下,眼神中隨之冒出些許戾氣,潔白雙手操作電腦的速度明顯慢了下來。
她問道:“什麼時候?”
“就在一周前。”
林陽思考了一下,將自己知道的全盤托出:
“當時同村的幾個人還去幫忙了,回來就跟我們說那女人死的好慘。”
“身上全是煙頭傷疤和鞭痕,死的時候連件像樣衣服都沒有。”
“穿得還是她當年嫁過來時你給買的衣服,一件新的都沒有。”
林陽口中的那個女人就是蘇曉的堂嫂。
一個和蘇曉一起長大,但是精神不正常的漂亮女人。
她叫邱月梅。
年齡比蘇曉大上幾歲。
小時候發高燒家裏沒錢治,才變成現在這副模樣。
那時候的農村普遍重男輕女,再加上腦子燒壞了。
邱月梅的家人更加不待見她。
認為她是個累贅。
某一天夜裏,邱月梅父母狠下心。
趁著夜黑風高,連夜將邱月梅送到外地的福利院。
然後消失不見。
邱月梅癡傻,不明白發生了什麼,隻知道她的父母不要她了。
哭著等他們回來。
“一家人沒一個好玩意!”
電話裏的林陽越說越生氣,情緒激動時一拳砸在桌子上,痛得她直叫。
蘇曉一字一句地聽著,思緒漸漸回了神,麵上看不出什麼表情,語氣卻是冷的可怕:“村裏就沒人報警嗎?”
十二年前,年僅九歲的蘇曉和邱月梅先後來到漆園城,一同生活在當地政府安排的福利院裏。
那時的蘇曉年紀雖小,性格卻很成熟。
初來乍到的她不喜歡和周圍人交流。
周圍的孩子也不歡迎她這個新人。
因為她性格怪又不肯忍讓,不跟別人講話也不許別人碰她的東西,就連福利院的阿姨都說她是個怪小孩。
蘇曉對此並不在意,依舊我行我素地在福利院生活。
直到正月十五那天,她偷跑出去,不小心掉進了田間地頭的井裏。
蘇曉記得很清楚,那是一口很深的水井。
深到抬頭隻能看見一個黑漆漆的小圓圈。
及至胸前的井水不深,但很冷。
井壁周圍長滿了青苔。
她嚐試著往外爬了幾次都沒有成功,每回都重重落回井底,再濺起一片水花澆在自己身上。
冰冷又徹骨。
夜晚的田間地頭,她在井底等了很久也求救了很久。
就在她以為自己要被凍死時,頭頂出現一個嬌小的人影。
“井……裏……有人……嗎……”
“有人有人!我在這兒!”蘇曉顫抖著身體拔高聲音,看清了來人。
“邱月梅,我是蘇曉,中午坐你對麵吃飯的那個!”
“蘇……曉……怎麼……救……你……”
邱月梅不聰明,話也說不清楚,看到井裏有人求救急得直跺腳。
她在田裏找了半天,終於找了根繩子硬生生把蘇曉從井裏拉出來,費了不少力氣。
上來後,蘇曉向她道了謝。
邱月梅含糊應著,眼神飄忽,手足無措的憨傻模樣實在過於可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