難怪自己會覺得許南喬滿含愛意的眼神不似作偽，難怪我總對他下不了狠心，難怪他身上會有刀片，原來隻是一場噩夢而已。我淚眼婆娑，想著記憶裏與他有關的點點滴滴，像是打開了心底塵封多年的匣子。隻感覺心底又酸又孤寂。
「爸爸，他葬在哪裏？我想去看一看。」
許南喬，又下雪了。
我站在墓園，站在許南喬的麵前。許南喬，你怎麼變得這樣矮。我俯下身子堪堪和他的照片平行，雪花打在他的臉上我便為他抹去水痕，循環往複，像是不知疲倦。
看了會照片，我幹脆坐下身子，蜷縮在碑前，凜冽的寒風幾乎都被墓碑遮擋住了。我才笑出聲，抬眼伸出手又撫了撫墓碑上的照片。阿喬，我知道的，你總能護著我的。像是眼淚流幹了，我並沒有哭，隻是縮在他的照片下，同他講著他沒有參與的我記憶中的故事。講著我們的故事。
我緩步走出墓園，不知雪什麼時候停了，和我剛來的時候一樣，一點痕跡都沒留下，好像風雪從沒來過一樣。
我歪頭看向他的方向，「阿喬，這裏太過悲涼，我是不喜歡的，如果你願意的話，跟我回家好不好。」
我朝著許南喬的方向揮了揮手，轉身頭也不回的離開。
眨眼就是春天，天氣漸暖，我托人找到了一棵大銀杏樹，費了好大的力氣才移植過來，就栽在院子裏。因著我日日站在樹下，爸爸特地給我在樹上最粗壯的枝丫處裝了秋千椅，方便我看銀杏葉子。現在我很喜歡這麼做了，每天撿撿葉子，和樹說說話。
「爸爸說南方有嘉木，北方有相思。嘉木風可摧，相思不可斷。我覺得我們是瑤有喬木，相思綿延呢。」搖晃著秋千，我手裏還捏著兩片新鮮的銀杏葉，舉起葉子遮住照射在我臉上的點點陽光，透過陽光能清晰地看見葉片上的脈絡，是我們彼此思念的連線「隻是可惜喬木離我很近，南喬離我無比遙遠了。」
我哼唱著媽媽常哼的小調，像往常一樣把撿來的葉子壓進書頁裏，坐在搖椅上搖搖晃晃，聽著銀杏葉子被風吹動颯颯作響的聲音，就像是許南喬陪在我身邊一樣，讓人安心。
不多時我便沉沉睡去，手裏捏著爸爸為我拍的，同許南喬的合照，夢裏是我們出車禍那天，原本的災禍並沒來到，我們一起過了一個幸福美滿的春節，許南喬在煙花下單膝跪地在父母的見證下向我求婚，依舊是記憶裏的翩翩少年，仿佛歲月並沒有在他臉上留下一絲痕跡，「聶瑤，你願意嫁給我嗎？無論富貴還是更富貴，無論健康還是更健康，我都對你矢誌不渝，不離不棄，你願意嗎？」我被他逗得發笑卻又鼻子一酸「許南喬！我願意！」
他緊緊擁著我，眼睛亮的像個偷吃了糖的孩子。我的內心無比滿足，阿喬，我們要一直一直幸福下去呀。
即使是在夢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