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叢哥早!”新來的同事小李熱情的打著招呼,臉上帶著感激和恭敬;待肖叢走近,看著他凝實不帶一絲表情的臉,猶疑而關切地問道:“叢哥還好吧?”
肖叢側身輕輕點了點頭,周圍的目光似乎都集中在他身上,有的關切、有的同情、有的幸災樂禍,卻都忍住沒有開口說話;他麵色不變地走到座位上坐了下來。
隨著肖叢坐下,像是平靜的湖麵投下了一顆石子,前一刻還安靜的辦公室立即喧鬧起來。
“我說到哪去了?對了!話說那女的剛準備開口說話,我先開口了‘我們分手吧,記住:是我甩了你’看著那女的臉變成了豬肝,我心裏那個得意,哼!這種水性楊花還自視甚高的女人,就該這樣!”這是後座李強的聲音。
“前些天我參加了老同學的婚禮,看著禮台上豺狼女貌的一對兒,我是一陣羨慕嫉妒恨啊!那女的是我們學校的校花,賊漂亮了,那模樣那身段,嘖!我那老同學和我一樣的措人,不知道被甩了多少回,誰能想到有今天!這人哪,得信命!”“笨蛋!有你這樣比喻的麼,又是婚禮又要人信命,到底是打氣的還是喪氣的?”“我這不是說好事多磨嗎?”“磨什麼磨,折磨人的話少說點,說點喜慶點的。”“咳~那換個話題,大前天我去了趟醫院,知道為什麼不?”“不知道。”“嗨!我有個老叔,四十好幾的人了,去年續的弦,今年就老樹開花啦,你說喜慶不喜慶!”“……”插科打諢的倆是左邊的丁磊和張宏。
“哼~男人就是賤~看到女人長得漂亮就邁不開腿了,結果呢?”“小美,別說了……”這邊對話的是後排的女同事小美和小溪。
聽著似有意似無意向自己這邊傳來的議論聲,肖叢木然的臉徹底垮了下來,無奈的歎了口氣“看來大家都知道了啊!”
是的,肖叢失戀了,確切的說是被甩了;從大學開始,相戀了八年的感情,終於走到了盡頭。整整八年啊!經過了那麼多風風雨雨,他們的感情當然是真的。可惜,再真的感情也得給現實讓路,女友家裏必須要在城裏有房有車才讓結婚,可是肖叢雖然很努力,無奈家裏雙親都身體不好,長年就醫,實在攢不到什麼餘錢。女友甄虹雖然理解他,但生活的負擔還是壓垮了這個女子,肖叢永遠都記得女友哭著向她分手的情形。
“肖叢,我實在堅持不下去了,昨天參加同學聯誼會,坐在莊雅的旁邊,我一直能感覺到大家驚異的表情!我和莊雅並稱為新聞係的兩朵花啊!可是她的相貌依然清麗可人,皮膚光潔潤澤,體態嫣然怡人,裙擺蹁躚美麗;而我呢?!我的手不再白皙,臉也不再光滑,身上的衣服也隻是地攤貨……”
“肖叢,原諒我這個虛榮的女人,早上梳頭,看著鏡子前憔悴的我,看著眼前的落發,我實在不知道我該怎麼堅持下去。我把女人最美的年華給了你,可我真的不甘心我的美麗就這麼凋謝。”
肖叢痛苦的握緊了拳頭,怪女友嗎?可她一個家境優越的美麗女孩,願意跟著自己過苦日子,堅持了八年啊!隻能說自己拖累了她;甚至女友離去時,他連挽留的理由都找不到,這種無力感就像潮水般要將他淹沒;然而,他沒有時間頹喪,他需要工作,因為他的父母需要他。
接下來的日子裏,肖叢依舊兢兢業業的工作,照顧父母;要說跟以前的不同,那就是原本積極開朗的他變得沉默寡言起來,同事們也漸漸適應了他的變化。一切仿佛回到了原點,時光靜靜的流逝著。
一年過去,肖叢升職了,然而不久,父母的病有所惡化,他不得不放下工作照顧父母。
三個月後臨近年關的時候,肖叢父母終於沒能挺過去,肖叢獨身一人回鄉送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