賈玥看著這個病弱的小妹妹細聲細氣的說話,覺得可愛可憐,她急忙拿出她準備的蜀錦料子來。
說來十分不好意思,這匹蜀錦是她離家之時,看到母親在給京城裏的老太君選顏色穩重的料子,便挑了一匹顏色鮮亮的來,作為給表妹的禮物。
賈玥見黛玉笑著收了,心底裏閃過兩分失落,她有兩個妹妹,每次從她這得到什麼好東西,那兩個小馬屁精,總會抱著她說好多好多話。
黛玉這般可愛,她卻沒有用心給她準備禮物,賈玥下意識向平是哄賈珊、賈瑢時那樣,把黛玉摟在懷裏,從自己隨身帶著的荷包裏,掏了個青玉質的知了把件給她把玩。
黛玉接過知了把件,看著玉蟬翅膀紋路栩栩如生,抬頭笑道:“謝謝五姐姐。”
賈玥見黛玉再露笑顏,順手摸了摸她細軟的頭發,說道:“你的頭發太軟了,長大了挽發髻容易塌下來,頭油塗多了也熏人的很。讓丫鬟弄些黑芝麻磨成粉,衝著喝上一段日子。”
賈故家裏孩子多,總有許多養孩子的小法子。
黛玉聽賈玥說的認真,摸了摸自己的頭發,懵懂的點頭道:“五姐姐,我記下了。”
黛玉年紀尚小,說話做事卻清晰明了,趙氏得知她還跟著一位免官的進士讀書,學的還是四書五經正經學問,便對她又稱讚了一番。
賈故頗為疼愛女兒,從來不對她們說那些重話,可也隻找了兩個女夫子教導她們。
賈玥在家還學過女戒、女訓,雖然父親說是為了解這個世道對女子的要求,以便她們能在最大限度內為自己取得好處。
可是賈故七個女兒,總有受其影響,讀左了心的,二姐姐賈瑗便是如此。
賈故二女兒賈瑗,是秋姨娘生的,今年十七歲,與三少爺賈璋同母。
在去年二月,嫁給了興元府同知之子。
賈故把她嫁給自己的下屬,放在眼皮子底下盯著,也是有其緣故的。
賈故經曆過末世開頭的混亂時期,對人性認識最為深刻。他本就是一個普通人,見識了殘酷現實,怎麼可能不生出一些偏激的心思?
賈故的偏激之處,表現在他成為了一個特別現實、注重自身利益的人。
榮國府低調做人的二十年,又教會了他怎麼偽裝。
他這樣的芯子,竟然歹竹出好筍,生出了二姑娘賈瑗這樣一個性子和善、會為他人著想,願意自我犧牲的真聖母!
這樣的好姑娘,放在家裏,當真是姐妹和睦的典範。可要嫁出去,就怕旁人仗著她性子好,得寸進尺的欺負她。
興元府這幾日暖陽高照,街市林立,商販們趁著年節熱鬧,都出來做些生意。
佳節吉日,又有添子之喜,本該喜慶和樂,可是賈故卻覺得叫二姑爺家添了許多晦氣。
今日是臘月二十七,還有幾日就過年了。正是百姓家備好年貨,準備迎新年的時候。
朝廷封印,也沒有人會在這時候生事。
徐夫人有孕不便交際,賈府沒有能出門做客的女眷。
聽聞二姑爺家的仆婦上門送帖,賈故便讓管家把人領了過來。
賈故隨口問了幾句二女兒現狀,拿起帖子隻瞅了那麼一眼,便呆住了。
看著上麵為二姑爺納良妾的請帖,賈故都氣笑了。
他們可真會在別人得意高興的時候給人添堵啊!
賈故隨和的看著眼前的二姑爺家的仆婦,好似好奇的問了一句:“這是姑爺的意思?”
沒見得知府夫人,在知府麵前,那仆婦頗有些惴惴不安,她小心的應了句:“家裏少奶奶也說好呢。”
賈故輕笑一聲,端起茶盞細品了一口,方才笑道:“三少奶奶是做人家媳婦的,總有自己的不得已,若是為了臉麵咽下其中委屈,強撐著應一聲也未可知。”
賈瑗所嫁夫君是家裏的嫡三子,賈故曾聽秋姨娘提過幾句,說怕賈瑗夫家嫌棄她是個庶出姑娘。
當時賈故並沒有在意,京裏榮國府的名頭在地方上還是能唬人的。榮國公賈代善親孫女,就算是庶出,直接嫁個低階的官員都使得。
賈故庶長女女賈珂,借著被嫡母養了幾年的名頭,直接嫁給了三品鎮西將軍的嫡子。
就這樣,旁人還念著鎮西將軍與賈代善的舊故,說般配呢。
二姑爺一個五品官嫡三子,前頭還有受家裏重視的兄長,他親爹還在嶽父手底下幹活,日後有的是靠嶽父的時候。
賈故選他們家時,當真沒有想過,會有他們給自己添堵的時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