拐過街口,便看見遠處街邊明晃晃的一處,掛著大燈籠。盡管已近傍晚,卻依然人來人往,大多是病怏怏的樣子。
左少陽立刻就猜到這就是剛才趙三娘所說的藥鋪了。他快步走向那裏,抬頭望去,這惠民堂的建築比他們的貴芝堂要高得多,有三層樓高,五間開間。
大門上方高懸一塊檀木花雕邊的匾額,漆的是石青色底色,泥金的陽文題字,金邊祥雲,即使在黑夜中,也依然鮮豔奪目。左少陽快步走進惠民堂的大門,抬頭望去,隻見裏麵掛著厚厚的金絲線繡邊的大紅色門簾。
他心中感歎,這全合州的門麵最大的藥鋪果然非同一般。門口並沒有夥計招呼客人,這是開藥鋪的規矩。不能在門口招呼客人,更不能吆喝,得在屋裏迎客。門口的門簾很厚,伸手摸了摸,軟綿綿的,想來裏麵應該是蠶絲棉。
這種東西比棉花貴得多,不是一般人能消費得起的。從幾大塊門簾可以看出,這家藥鋪到底是家大業大,十分的富足。他穿過門簾,邁步走進了藥鋪。一股暖氣撲麵而來,猶如春風拂麵,亂花迷眼。屋裏有幾個掐絲鎏金大火盆,旺旺的炭火照得人臉紅撲撲的。幾張紫檀花雕條案後坐著幾個花白胡須老郎中,正在診病。
大廳兩邊是幾排長條椅子,還有不少人在等待看病。這讓我想起了現代社會裏知名醫院的候診情形。盡管是在古代,也有這樣排隊候診的場麵,可見人們對權威專家的迷信以及對健康的渴求是不分時代的。
這時,一個小夥計迎了上來,他認出了我。“是啊,路過看看。”我笑道。“哪能呢,您是貴客。”這小夥計還挺會說話。
我直接問他掌櫃的在不在。
“大掌櫃的在裏間花廳裏給貴客看病,二掌櫃的在櫃上。您請!”他把身子一讓。這家藥鋪有兩個掌櫃的,大掌櫃就是名醫倪大夫,二掌櫃的是弟弟,負責照料店鋪生意。
此刻我在往裏走,裏麵的病患和夥計並沒有多少人注意我,顯然隻有圈內的人知道我是開藥鋪的。我來到一間花廳外,看到了一個正在看病的貴客。這並沒有影響我的心情,畢竟我隻是路過順便來看看。左少陽向四周掃視了一眼,他看到這惠民堂確實比他們貴芝堂豪華許多。他走上前去,來到一溜藥櫃前。
這時,二掌櫃抬起頭來看見他,又低下頭去繼續記賬。他帶著一點淡淡的笑意,輕輕地問道:“貴芝堂的少東家,你來這兒有何貴幹啊?”。他四處看了看,從懷裏拿出那枚麝香,放在桌上:“我想把這玩意兒賣給你們藥鋪,你們收嗎?”。二掌櫃輕笑了一聲,眼角瞟了瞟麝香,繼續記賬。他的語氣淡然無味:“左少爺是來我這兒找樂子開玩笑的嗎?”。
“沒有,我跟你開玩笑做什麼?我是真心想賣給你們。”左少陽回答道。二掌櫃這才抬起頭來,掃了一眼櫃台上的麝香,然後說:“左少陽缺錢用了吧?這麝香別是從你們藥鋪偷的吧?”
他左手伸到右手肘下,做了一個摸包的動作。左少陽瞪了他一眼,說:“你這是什麼話?這麝香是我自己上山采藥時打的!”。二掌櫃又看了看那夥計,夥計笑了笑,表示不明白。
二掌櫃接著說:“我就說嘛,左少爺真要從貴堂拿藥材換點錢用,也不至於拿這個吧?應該拿些人參之類的藥材。
不過,貴堂未必有這麼多藥材,人參雖小,價錢卻貴得很,你們貴芝堂恐怕買不起……”左少陽心中不滿,瞪眼道:“狗眼看人低!怎麼著?到底收還是不收?”。
“收!開藥鋪醫館自然要買藥材。”二掌櫃盯著他,慢慢問道:“那這個麝香你想賣多少?”“你開個價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