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甫一靠近，未萌便聞到了淡淡的酒氣，剛想開口問他是不是吃過了酒，就在這酒氣中聞到了一絲若有若無的桂花香氣。
心頭驀地緊了一下，她仰起頭望著他。
他仍是一副閑適的模樣，身子後傾靠在車圍上，一手擱在膝上，一手搖著折扇，偏過頭望著她，似笑非笑。
看著那張禍國殃民的臉，未萌強壓下去的念頭又翻湧了上來，她抿了抿唇，開口問道：“夫君今日可是去了桃花齋？”
這是她頭一次這麼直接地詢問他。
穆安先是一喜，昨日是他提出要她叫自己夫君，而她也從善如流，這夫君二字聽起來頗是順耳。
可再細品她話中的意思，似乎覺得哪裏有些不對。
他坐直了身子，收好折扇，伸手握住她的手，她的指尖似乎比平時要涼些。
再細細端看她的神情，她抿著唇望了過來，似乎有些……局促。
他輕咳了一聲，認認真真地答道：“那日我們在西郊園林贏了王曄，景王便挑了今日在桃花齋設宴為眾人慶功，除了景王殿下，我與吳繁、仲瀟、謝朗、還有……”
“我不是想盤問你，”未萌打斷了他的話，“我隻是……”
她有些猶豫起來。
她從未過問過他去了哪裏，和誰在一起又幹了什麼，偏偏今天這個念頭冒了出來卻按捺不住。
難道是因為從昨日起她對他改了稱呼，她便要拿出些正頭娘子的做派來，好生約束他？還是今日與妙顏幾人的暢快和自在，讓她平白多了幾分勇氣？
不管什麼原因，反正話是問了出來，收也收不回去了。
未萌攥了團扇。
車廂一側的琉璃風燈晃晃悠悠，在兩人間投下一抹不安的光暈。
穆安瞧著光影中的女子，她望著自己，精致如畫的眉眼中流露出些許踟躕，一張櫻口抿了又抿。
他忽然明白了她話中的意思，她並不是在問景王等人，她是在問……桃花齋。
她終於開口問了。
“我們常聚在桃花齋，不過，並不是像旁人說的那樣……”他開口道，有些急切的語速讓他驀然發現他其實一直都想和她聊聊桃花齋的事。
“旁人說的哪樣？”未萌接著問。
既然已經開了頭，索性問個清楚。
提起桃花齋，她就忍不住想到了幽然姑娘，她身姿婀娜、語氣軟糯。桃花齋裏一定有很多這樣的風情萬種的女子，他們飲酒作樂時，她們是不是在一旁相伴？
她們會做些什麼呢？斟酒？說笑？還是……
未萌赫然發現自己是如此想知道穆安究竟在裏麵做了什麼？
她想知道，可她也隱隱有些怕知道。
她越努力地想要自己不去在意，她就越知道，自己是在意的。
穆安看到了她眼中的不安。
他忽然覺得這事解釋起來有點費勁，他是想和她聊聊桃花齋的事，可他想聊的和她關心的，似乎不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