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氏擺了擺手,一麵拉著她坐了下來,一麵說道:“這幾日受累了,好生歇著,等身子好些了,再挑個好日子回長公主府去。”
未萌道了聲好。許氏便又將飲食起居細細問了一番,最後道了句:“若是有什麼不合意的地方、丫鬟婆子有不聽使喚的,隻管跟我說。”
“一切都好,母親隻管放心。”未萌答。
穆安在一旁瞧著二人這一番母慈子孝,自己也插不上話,索性站起身走到簷下,折下根細樹枝逗著籠子裏的畫眉。
許氏最瞧不上他這做派,蹙起眉來朝簷下道:“從前沒成親時整日見不到你人影,如今未萌進門了,你還是這副樣子。”
穆安回過頭來,幽幽道:“您總算是瞧到您這兒子了。”
許氏噗嗤笑了起來,旋即又斂了笑,衝他揮了揮手,“少在我跟前礙眼,今兒景王殿下駕臨,你好生去迎著。”
穆安一麵仍扭過頭逗著那畫眉,一麵道:“殿下也不是特意來見我的,我迎了也沒用。說不準和您一樣,根本就瞧不到我。”
許氏扭過頭對未萌說道:“你聽聽,他這說的是什麼話?”
未萌笑笑,在她記憶中,她從未和娘親周氏這麼說過話,對雲姨,更是含著幾分敬意,哪裏敢這麼沒大沒小。瞧著她母子二人這樣拌嘴,倒也別開生麵。
許氏又牽起她的手,一麵搖頭一麵道:“聽娘一句話,往後不能縱著他這性子。咱們穆家的媳婦可不興什麼從夫從子的,隻興一句……”
說到這裏、許氏壓低聲音湊在她耳邊,“要約束的了自己的夫君。”
未萌愕然,這話許氏不是頭一次說,可未萌從未當真過,眼下她竟有些懷疑起來,難道許氏說的是真心話?
許氏見她一臉錯愕,便笑著拍了拍她的手,道:“你自小在長公主府長大的,雲嬤嬤又是節度使府裏出來的人,規矩自然是多的,我們穆家是武將出身,雖也是有頭有臉的人家,可沒那麼多講究。”
說到這裏,她瞟了穆安一眼,才壓低聲音道:“在咱們府上,夫妻二人那都是一樣的,你若敬我我便好生待你,你若惹了我,我也不能縱著你。更不興什麼姨娘小妾那一套,府裏本就人多,聽著就腦殼子大。”
未萌頭一次聽到這樣的話,大感意外。
雲姨雖也說不管什麼時候都不能自輕自賤,可卻從沒說過,可以這樣對待自己的夫君。
她目光望向門口那頎長的身影。
可巧穆安也偏過頭望了過來,四目相對,穆安便衝她眨了眨眼,鳳眸灑滿了星星。
望著那雙眼睛,未萌腦子裏想著許氏剛說的話,相敬如賓、沒有小妾,倒是……極好。
未萌收回目光才瞧到許氏在看著自己,做賊被抓了個正著一般,她忙垂下頭道了聲:“媳婦記住了。”
許氏笑著點了點頭,輕輕拍了拍她的手,旋即想到了什麼,問道:“怎麼沒瞧到雲嬤嬤。”
聽她問起雲姨,未萌心裏發澀,隻答:“原先因著我身子不好,雲姨才在我身邊伺候的,眼下我出閣了,雲姨便沒跟來。”
許氏不防,想了想,才幽幽歎了句“倒是可惜了,本想著還能同雲嬤嬤多說說話呢。”